周丽娜灵巧地使用细长汤匙,把圣代上的水果送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诉说朋友的糗事,露出笑容的唇角,沾上了白色鲜奶油,韩建树伸手用指尖替她揩掉。我好糟哦!说着,她又笑了。
两人正在一家露天咖啡店。天气很好,由于是平常日的白天,店里并不拥挤。
“那,接下来要干嘛?”韩建树露出笑容问道。
“都可以呀,看是逛街还是看电影。”
“那,逛街好了,你不是想买新包包吗?我买给你。”
“咦!真的吗?”周丽娜的脸亮了起来。
“买不起太贵的就是了。”
“没关系啊,我又不想要什么名牌,只要是韩建树买的都好,我会当成宝贝珍惜!”周丽娜的双手在胸前交握。
看到她这副模样,韩建树的心情便蒙上一层阴影。他放下冰咖啡,皱起眉头。“抱歉,今天还是算了。”
咦!周丽娜惊讶地叫出声,双眼圆睁。
“我完全忘了要去看一部电影,下次一定买包包给你,今天可不可以陪我去看电影?”
“好啊,我都可以。不过,下次要买给我哦,说好了哦!”
“好。”韩建树点点头,拿起玻璃杯。
他想,还是不要买什么包包送她,不能在她身边留下自己的形迹,或是与自己有关的纪念品,这些迟早会让她痛苦。即使计划一切顺利,韩建树也不打算再出现在她面前。
“不过,我蛮惊讶的,因为没想到今天可以约会。”
“因为有人突然跟我换班。抱歉,临时约你出来。”
“不会呀!我还在想今天要怎么过呢,真是太棒了!”周丽娜天真无邪地笑了。
换班当然是假的。他知道周丽娜今天休假,而且没有任何计划,才特地请假的。星期五也非请假不可,上司一定会嗦,但他今天想陪陪她。
自从失去李春花,韩建树便失去了与谁一起共度快乐时光的感觉。但是,和周丽娜在一起,与那种感受极为贴近。明知只是短暂的替代品,却因此拥有一种心安的错觉。他想为此感谢周丽娜,同时也想对不久将带给她的伤心表示歉意。
离开咖啡店,他们俩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周丽娜勾着韩建树的手臂。
那天也是……。韩建树想起已成为往事的那个重要日子。
那天,韩建树也像这样和李春花走在一起。他刚向她求婚,而她的答复让他乐不可支,他们处于幸福的顶端。
两人一起待到很晚。李春花平常都会在韩建树那里过夜,那晚她没有留下来,因为第二天早上她还要采访。
“你要小心车子哦。”
离别之际,他这么说,并没有什么深意,也没有任何预感。等她结束工作就可以见面了,他对此深信不疑。
会的,谢――说着,李春花挥挥手。她也是满脸幸福。
大约二十个小时以后,韩建树接到了那通将他推入地狱的电话。
那户人家就在商业街不远的地方,是一栋砖瓦民宅,门面窄小,看起来屋龄应该超过三十年,“麻花”警官唐少华按了门上的对讲机。
“喂。”对讲机传来一个男声。
“我是刚才打电话过来的人。”“麻花”警官唐少华说道。
“啊,好的。”
不久,前厅门打开,出现了一名身穿开襟羊毛衫、年约七十的男子,白发稀疏,体型瘦小,或许实际年龄没有外表那么老。
“您是望月先生吧。对不起,突然过来打扰。”
唐少华拿出名片,对方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接下的意思。
“麻烦你出示一下手册好吗?”望月说道。
“啊,好的。”“麻花”警官唐少华从怀里掏出警用手册,翻开身份证明那一页给对方看。望月移开老花眼镜,凝神细看之后,点点头。
“不好意思啊,有时候有人跑来自称是警察啦、派出所的人啦,结果来推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家里只有两个老人,好像就被当成肥羊。”
“小心一点总是比较好。”
“唐少华先生是吧?你是青岛那里的人吗?”
“不是,不过我祖父听说在那里出生。”
“原来如此,果然。”望月点点头。“来,请进,不过地方很小就是了。”
“打搅了。”
“麻花”警官唐少华从前厅走进室内,随即被带到右侧的客厅。那是一个简朴的房间,只有一张小矮桌和一个碗柜,打扫得很干净。
“麻花”警官唐少华在坐垫上等候,望月以托盘端着茶出现。
“不要客气,我马上就走了。”
“我老婆出去工作,傍晚才会回来,家里应该还有茶点,只是我不知道收在哪里。”
“真的不用客气。”“麻花”警官唐少华嘴里谦辞着,心想,或许他猜错了。这个人只是个孤单老人,因为妻子白天不在,没有说话的对象。至少,不是想为女儿报仇的那种人。
“这里就您夫妇俩?”
“是啊。我女儿开始工作没多久,就搬出去住了。说是我退休一直待在家里,她觉得很烦。”
“您还有其他子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