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朵无所谓:“我一向如此,收钱办事。”
“说吧,我得记下来。”刘石星拿出纸笔。
“很简单,刘石梅过去一直模仿刘石星的字迹给蔡临风写信,那刘石星你就以刘石梅的口吻写一封信,说家里派人盯着她,让蔡临风先出城,随后五姑娘再接应刘石梅逃出城和他汇合,汇合地就在迎风亭。”刘石梅当初情窦初开,竟想出来模仿弟弟笔迹和蔡临风做笔友的计策,说实在她这个脑子要用在正事上估计能做出小成绩来的,可惜了,恋爱脑毁全家。
刘石星认真做着笔记:“然后呢。”
“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就请这位少爷假扮成五姑娘,拿着刘石星的假信,用马车把蔡临风送出城去。”南小朵抬手往一个和五姑娘容貌相似的少年指去,少年约莫十四五岁,身量和五姑娘差不多,容貌有六七分相近,一看就是姐弟。
少年见她指着自己,也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问:“我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你一个男的,有什么危险,难道要女眷去。”刘石星骂道。
一直不说话的刘三少,听到此处也表示认同这个办法:“可以,就让老十一扮成五妹,咱们家女眷一个都不能去。”
“那我要做什么。”刘五姑娘好奇的问,同她一道来的姐妹也饶有兴致的等着南小朵开口。
南小朵没辜负她们,毕竟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就按照刘石梅的安排做,她没见到蔡临风,心里就会认定自己被耍了,反正刘石梅又不是第一次被耍。”
唰唰记录刘石星嗯了一声:“那蔡临风怎么办。”
“肯定是让他在迎风亭喝西北风,等到天亮还不见人肯定拍拍屁股走人。”刘三少抢了南小朵的话。
虽然刘三少说得前半部分很对,但后半部分,南小朵还是有补充的,刘石星懂她,于是停笔望着南小朵:“你说。”
刘石星此举,惹得刘三少也充满好奇的打量南小朵,南小朵面色如常,直视前方道:“让他自己走恐怕不太行,你们把城门关了,让他吹冷风还不够,这种工于心计的人不会死心,不如把事情做绝了。”
刘三少问:“怎么做绝。”
“蔡临风等不到人,然后你们几兄弟忽然跳出来,当面讽刺讥笑他不过是被刘石梅骗了,告诉他一切都设计好的,全都是刘石梅为了报复五年前的羞辱安排的计策,而且你们已经把戏耍他的事情拍电报送到了督办处。”
“好狠,这男人里子面子都被臊没了。”刚才的莽撞青年——刘四少拍手道。
刘三少咧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就这样办,任蔡临风脸皮再厚也顶不住被咱们兄弟几个笑话,我们几个就蹲迎风亭等他。”
刘家的男丁都喜欢这个不留余地的办法,女眷却有点儿犯嘀咕,五姑娘缓缓道:“拍电报是不是过了。”
“蔡临风想要搞臭咱们刘家女眷的名声,你菩萨心肠大可以当姑子去,我们五房的姑娘还小,可不能被祸害,将来要是被人退亲,只能找那些山旮旯的人家出嫁。”刘四爷听五姑娘妇人之仁的话,立刻就瞪大眼骂骂咧咧,五姑娘登时就不敢说话了。
南小朵也不参合他们刘家各房头的事儿,正想示意刘石星可以走了,转眼就看到一位穿着暗红长褂的圆脸男子提着袍角快步走来,南小朵见过他,是刘家的胡总管,她眼睛倒也没落在来人脸上,而是看了胡总管的鞋面片刻。
胡总管一来就给刘家的各位后生问安,继而同某人道:“石星,老爷请你过去。”
“胡总管,我就来,小南走了。”刘石星听是父亲找,暗道一声坏了,赶紧拉上南小朵,跟着胡总管离开,刘三少则和刘石星喊道:“老九,咱们等你回来。”
“知道了。”刘石星头也没回,抬手晃了晃表示自己晓得了。
南小朵慢步跟在刘石星和胡总管身后,是的,慢步,因为胡总管走得很慢,称得上信步闲庭,她前后联想心里明白了。
三人到了书房门前,胡总管忽然转身说:“石星,你爹娘让你先进去,南姑娘跟我来,去劝一劝石梅小姐。”
刘石星咦了一声:“刚才又叫我把人找来,怎么又不见了,我多没面子。”
“九爷,老爷和夫人本来就打算让南姑娘去劝人的,石梅小姐闹得厉害,屋里一个能上手的玩意都被砸啦。”胡总管说,他也是一脸难为:“乳娘都被吓晕过去了,九爷你说咋整。”
“闹这么大……”刘石星也不知道怎么办,为难的看向南小朵,胡管家也看着她且眼神别有深意,南小朵沉默一阵,说:“我先去看刘石梅。”
“姑娘跟我来,九爷您进去吧。”胡管家和主动给南小朵引路。
刘石星犹犹豫豫的走向书房,胡总管则领着人穿过角门,路上胡总管几乎不说话,南小朵跟着他从穿山游廊下来,七拐八拐的进到一处大花园,花园东西面有一片碧波荡漾的池塘,一座二层楼的水榭盖在池面上,水榭一层四面皆是锦纹长窗十分通透。
为了防飞虫,水榭里装了竹帘,竹篾劈得薄如蝉翼,帘面上题了一些诗句点缀,帘坠是铜质镂空飞鸟纹香囊球,风卷竹帘暗香阵阵,水榭外引活水入园,春时赏花,夏时纳凉,秋来煮茶,冬至观雪,在水榭静思也罢,游戏也罢,都是情雅趣皆有。
南小朵心底感慨一句,不愧是有钱人的生活。
爱了。
正当她美景尽收时,水榭的竹帘后出现一道身影,是一位高瘦身形的男子,穿着一身长褂隐在帘后,南小朵抬眼望去,便与两道审视的目光对上,她不怯不惧,约莫过了一会儿,帘子后的人伸出一只戴了满绿扳指的手,那只手向胡总管打了一个手势。
胡总管会意,同南小朵说:“南姑娘,我家老爷请您上水榭。”
“好。”南小朵跟着胡总管绕过鹅卵石小路来到水榭门前,门口有两个丫鬟守着,进到外间还有俩老妈子,伺候的人可不少呢。
半路把刘石星支开等在水榭里的人,正是刘家的族长——刘老爷,他到了知天命的年岁,霜鬓染,不怒自威。
刘老爷屈指敲了敲桌面示意道:“坐下吧,我想你知道我要找你来。”
南小朵依他所言坐下,不过是坐到刘老爷的对面,这样方便说话:“为什么要支开刘石星,刘家小辈里的细作可不是他。”
“哦,何以见得,他们姐弟二人一向同气连枝。”刘老爷忽然展颜一笑,似乎有些高兴听到南小朵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