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锤与重鼓仍然不断将那声声新奇之音传出,杜承眼中的赞赏之色还来不及消退,便被嘭嘭嘭连续几声暴烈巨响瞬时抹去。
靖越候府中,立时响起一阵阵砖石崩碎之音,并伴随两名男子的惨叫。
大屋一塌,布在屋外的静声音场瞬时破去,于是整个庄园内都听到了这爆炸余音,缭绕不止。
时近正午,日光只有一丝淡暖,花树掩映的玉泽西庄园内,残雪尚未消融,更有大片如白纱一般薄雪搭在屋瓦之上,但整个庄园内,只有新建的靖越侯府内雪水全无,全府上下弥散一道道炽热火气,隐隐有一两声轻微炸响,久久回荡不歇。
屋前庭院内早已站满了人,全部将目光投在眼前已然被轰塌的大屋,苏半弼与杜承两人衣衫破烂满身黑灰,并排蹲在一片青烟袅袅的残砖碎瓦之中,两人目光呆滞,脸色真正如土,状若将死之人。
苏半弼咳出几口沙石粉末,撑着一柄断去半截的铁制锤棍站起身来,他与杜承皆是有造诣的音乐人,如此程度的爆炸并不会对自身造成丝毫太大损伤。
他一步一拐,慢慢走出废墟。
“我要投湖自尽,这老天就是不想要我活!哈哈哈!简直霸道。”
苏半弼备受打击,已然心态崩塌,他以棍为剑,左右挥舞,连平悦公主都挡拦不下,急得她竟落下泪来,卫希月也是频频咬唇,眼中酝酿许久,终于忍不住泛起担忧。
“小侯爷!你要坚强啊,我始终相信你,相信你的才华,相信这项旷世技艺!”
杜承也站了起来,弹去身上的几块碎石,向那近乎癫狂中的背影大吼,在他心中,蝰蛇音效乐感澎湃,威不可挡。
苏半弼披着已成烂布的玉泽西队袍,单手提棍在湖畔漫步,一路不知斩碎了多少草木,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近半个时辰,才是缓过神来。
他狠狠将断棍插入湖畔泥层中,仰天朗声叫道:“只不过是资金没充够而已,你切勿嚣张,看我继续研发下去,我不会放弃。”
言罢,他拍拍尘土,转身回头,身姿挺拔,目光坚毅。
回去向母亲道歉赔罪之后,苏半弼便已恢复正常,他重新与杜承会合,经过一番缜密商谈之后,两人迅速找出失败原因,并且重整器材,再次启动项目,两人为了保住才完工的新侯府,便直接开船驶入湖中,改到水上试验音效最为妥善。
玉泽湖烟波涌起,直动远天,清凉湖风卷来,配合浪涛拍响,若有韵律,苏、杜二人只觉身心畅快,一扫郁闷,心弦也不禁为之一动。
湖中有一块块黑石平台,每块长宽足有五丈,下方用音场锁住,也可以通过操控音场,使其在湖中随处移动,还嵌有乐感灵石,能发射各色光芒,是卫氏渔场的音乐人设计建造的,与湖中的天然小岛一般,专用于停泊来往渔舫,以免突遭风浪而无处补给救援。
玉泽西乐队庄园外的湖面上平台不多,毕竟只是乐队主场地,要再往东面直行数百里水路,便是卫氏渔场的真正产业所在,近三万顷的水域之上,大小平台如繁星遍铺天河一般洒开,与数百个绿岛相配相连,同碧色湖水青黑相应,大小渔舫来往破浪,自然流畅。
而卫氏的产业范围只占整个玉泽湖不到一半的水域,便已是吴川郡第一商号,每年各项收入甩开豫岚江北岸的群玉山珠宝近两倍,对岸被压了多年只能当第二,眼见能从超音盟赛上夺回风头,谁料玉泽西才建队不过两年,便能晋级正赛,买了一个号称是饮水处名宿的人,谁料就是这个人,让同城对手颇为头疼。
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嘭!嘭!哗!哗!
湖面上再次响起一连串爆炸声,石屑纷飞如花绽开,将一小片湖面震出层层涟漪,旋即便有数百条细鳞肥鱼翻着白肚浮上水面来,鱼眼鼓出,死相凄惨,死鱼眼却毫不甘心,直直盯着石台上那失败场面,似在嘲弄一般。
苏半弼与杜承单手扒在那艘新购进的盾鳄铁甲船上,表情苦涩,其中一人气得直骂贼老天,卫希洪站在另一处平台上,听着那爆碎声,嘴角直抽抽,极是肉疼的样子。
阁楼之上卫希月远望铁甲船上挂着的那个人,不禁捂嘴偷笑,身边的言曦曦已然笑到直不起腰来。
这颗言家掌上明珠在这庄园内住处最多,靖越候府选一间,乐队厢房选一间,卫二小姐的阁楼上自然也要有一间,她一天换一房,很是快意。
“嘻嘻嘻,卫姐姐,你看他那样子好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