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当面救下品霜,而是假意让简欢知道品霜的死讯,凭简欢对品霜的感情,多多少少会对太子产生埋怨。
然后不出意外的话,简欢也会在昭贵妃的安排下成为太子的枕边人。接下来我稍稍加深一些误会,便可以牵制住太子对我的杀心。
我害怕现在太子这颗想杀我的心已经变了质,不单单是为了给真儿复仇,更多的是为了忤上犯下,从而获得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杀我就成了一种泄恨夺权的代替,等到那时,事情就棘手了。
所以说我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有了善意,我忘记了,也忘记了是何人教会了我。
一场秋雨一场凉了,万树衰孱不堪,残根败叶都归于尘土。我虽然感知不了冷暖,但是整个太子府气氛的萧杀了然于胸。
雨后天晴是照常启程,我只带了昆兰和简欢两个贴身婢女,还有几个打杂的小太监。为了不让她们受我牵连,我让她们单独坐在另一架马车里。
倒是简欢着急拒绝:“都不贴身跟着,这还叫什么贴身宫女!不行,太子妃,我们待在一块好照应啊!”
“小傻瓜!郡主你为了你好!我们跟着反而是累赘,她一个人足够应付的了。”昆兰对简欢像亲妹妹一样地解释。看着让我想起了锦箫,我和她之间应当再无那番光景了。
昆兰与我凝重相视,意让我保重,我让她保护好简欢。
出于安全考虑,兵部特意拨下来了大批的禁卫军,但是临走前我看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许从诚。
一切都顺理成章,他被引荐来做我的护卫,和一些可靠的侍卫在我马车后面骑行。不难想象,许从诚能这么快就从吉壤调回,必是有人在背后提点着他。还特地安排伴我一路,知道太子要杀我,又知道许从诚与我关系不浅。
是他无疑了。
出于谨慎,上车之前检查了一番,我们坐的马车的确是我特地让工匠们连夜赶制的。那么接下来,就等着太子的暗器现世了。
一路上还算马不停蹄,出了幽州才在皇家驿站午休片刻。驿站提供的菜品也是极为丰富的,不管天上还是地下,八珍八鲜都是齐全的,口味甚至比我孑立轩都优上一等。
我向来对这些都不大在意,有酒喝有肉吃便可让我欢愉起来。想必太子明知道我识毒辨毒,不会蠢到在菜肴里下毒。
我惺惺地吃着,简欢站在外面对昆兰嘟囔了两句:“看太子妃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就心疼。孑立轩从没办过这种规格的佳肴,一个小小的驿站就能招待至此,可见……我们太子妃从前好歹也是个郡主,怎么成了太子妃反而落魄了?”
简欢一时嘴快,恰巧太子殿下正路过她身边。
“怎么?你是在说我亏待你家太子妃了?”太子看到简欢这张脸总是生气不起来,久久地端详着她,非得找出什么和真儿不同的地方才肯罢休。
我还没倒尽最后一杯酒,不巧车队要再度出发了。离去时,我只好在驿站里顺走一月牙白的酒瓶。
整个太行山下遍地黄白,日头焦灼晒得枯草发亮,点点绿色都褪干净,看着毫无生机。
山里也闷热,只好挂开了车帘以作通风透气。
我向窗外探去,这次出发后走的全是延绵山路,且越往前越是陡峭。从山顶盘旋至山脚目测八百丈有余。不仅如此,就连护栏铁杆、路标石刻也全都是百年前留下的配置。
若是不小心跌落山谷,不是人身死就是物形碎,这就这么白白地填了沟壑,正因为有如此险阻之地,所以少有商旅经行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