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今天五小姐太过伤心,奴婢、奴婢劝慰时不小心失了口,五小姐追问出后,一时动了念……”萱草先还说得有些结巴,后面已经越说越顺了起来,“奴婢是五小姐的奴婢,五小姐要做什么,奴婢只有跟着做的,万没有违逆主子的道理。”
以前见萱草这丫头伶俐,这才选到了女儿身边,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藏奸的人!辛叶珠一出事,萱草就一推四五六的,卢姨娘顿时气急,正想上前狠狠啐萱草一口,被辛螺冷冷扫了一眼,急忙闭紧了嘴。
“劝慰时不小心失了口?”辛螺轻声笑了笑,“行啊,不如就在这儿说说,你是怎么劝慰我五姐的?若是跟我五姐之前说的有出入,你不妨自己好生想想,会受什么样的责罚!”
五小姐先前说过的……她之前根本就没有劝慰过辛叶珠,她又怎么知道辛叶珠给辛螺说了些什么……萱草的额头上不由沁出了细细的汗珠,索性紧紧闭了嘴,不发一言。
“我倒不知道,萱草还是这么个忠心为主的好丫环!”辛螺将脸一板,唤了杨树过来,“把廖管家找来,让他把萱草带下去好好问话!”
不听话的下人,管家自有一套办法会好好教导规矩,这教导,自然少不了让人受一受皮肉之苦了。
辛叶珠急忙抬头去求辛螺:“七妹,求你看在我这丫头一心为主的份上——”
辛螺奇怪地看了辛叶珠一眼。她说的萱草忠心为主,本说的是反话,这样撺掇着主子去做下那些丑事的丫环,不是缺脑子就是别有用心。
刚才只几句话,她就看出萱草这丫头并不是没脑子的人,相反,萱草还颇有些小聪明。
既然是这样的一个人,还撺掇着辛叶珠做出下药的丑事,那肯定是别有用心了。辛叶珠要是得逞,闹出事来对萱草一个丫环又有什么好处?
不仅没好处,反而还很有可能会让萱草受到一顿责罚。可萱草拼着受责罚也要这么行事,那肯定是背后还有人用更大的利益引着萱草去唆使辛叶珠。
辛螺说的这个忠心,指的是萱草对幕后那人的忠心,偏偏辛叶珠竟然听不出来,还要为萱草求情——辛螺一时也不知道是气还是叹了。
以前只听说恋爱中的人没脑子,原来还真能没脑子到这种程度,也真是让辛螺想吐槽一句“活久见”了。
倒是卢姨娘还看得清楚,狠狠掐了女儿一把,阻止了她再继续求下去。
辛螺揉了揉额头:“卢姨娘,五姐这里就先交给你了。今天的事,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分寸,一会儿你把五姐先带回去,晚上好好照顾着点儿,要是闹出什么风声,明天你们去不去得成莲花庵,可就还是两说了!”
卢姨娘拉着辛叶珠起身,见她还有些愣愣地看向辛螺身后的陈延陵,连忙横身挡住了她的视线,忙不迭地点头:“七小姐放心,妾身一定会照顾好五小姐的,绝对不会让什么闲话传出来!”
辛螺“嗯”了一声:“我送五姐出去吧。”带着人从东跨院直接走到她的主院,唤了云雀进来,给辛叶珠和卢姨娘两个打水重新洗了脸,瞧着不大在脸上看得出什么痕迹了,这才让两人离开。
返身刚走回东跨院,就见陈延陵正立在院子中那株大桂花树下等着自己;辛螺愧疚一笑:“今天的事,真是连累陈先生了。”
陈延陵走上前几步,轻轻摆了摆手:“没什么。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唆使,不过我这里倒是无妨;你这个家,可是真不好当。”
他刚从树荫下走出来,月亮也恰好破开云层,皎洁的月光刹那间倾泻一地,也给陈延陵的身上镀上一层银辉。
毫光微亮,更映得他清冷如孤峰独屹,身形朗朗疏落,剑眉下那一双凤目,如光华尽蕴,一眼看来,仿佛能直接看进人的心里。
不论是身材还是颜值,都是硬派男神级的人物,也难怪五姐会那么一头扎进死胡同里……辛螺微叹了一声:“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如今这情形,倒还算好的。”
想到陈延陵说喝了一口汤,尝出汤里下了药的事,辛螺又有些好奇:“陈先生似乎对药理很熟悉?”
莫弃和莫离就住在国公府里,府里专门辟了一个大院子,全部放的是他们平常收来的各种药材,陈延陵要想不熟悉都难;何况为了让他以后少遭暗算,两位莫神医还亲自教了他不少药物知识。
要是说为医,陈延陵还没有那火候,可是要辨别出食物和那些器物里有没有被人下了药,陈延陵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更别说辛叶珠下到那汤里的是那种药——
见燕京城的那些贵女们经常有意无意地想跟陈延陵玩邂逅,莫离担心之余,曾经详细地教过他那一种的品类大全,还特意教了他很多……
听到辛螺这么问,陈延陵脸上微热:“以前学过一二。”怕辛螺会有什么误解,又特意解释了一句,“家中的长辈担心我在外会遭暗算,所以——”
辛螺并不明白陈延陵心中的担心,却是继续想着自己的思路:“酸豆角汤味道重,加上还撒了胡椒末儿,可以掩盖很多药味。
幸好陈先生尝了出来,不然只怕我都没脸见陈先生了。只是我不太明白,我五姐应该是被人当枪使了,可是这幕后之人针对你又有什么目的呢?而且还用的这种事……”
这正是辛螺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是对着她来的,觉得陈延陵在她身边会碍着对方的事,那么就该下狠手,而不是用这些香艳之事来缠绊陈延陵。
不然的话,即便辛叶珠得逞,陈延陵也就是有可能会纳了辛叶珠当姨娘而已,这么不痛不痒的,又有什么意思呢?
陈延陵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还担心辛螺会误会他什么的,没想到辛螺根本就没往那些方面想,一门心思地就只是考虑正事……
陈延陵迅速收敛了心绪,也仔细想了想:“瞧着刚才那情形,那个叫萱草的丫头明显是背后另有其人,但凡人行这些暗事,总有利益所在……
我总觉得他们的所图应该是你,但是为什么要拿这种事来设计我,我这会儿还真是想不通。或许等那个叫萱草的丫头吐了口,我们就能清楚一二了。”
两人正说着话,廖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七小姐,那个萱草嘴硬得很,晕过去一回被泼醒了,还是一口咬定她是为了五小姐着想,这会儿她又晕过去了……您看这事?”
难道她刚才的判断错了?辛螺自觉在这时空已经很适应,但是对逼供这样的手段总还是有些介意,见萱草咬死了说辞,犹豫了片刻,才开了口:“那就……先把她押下去关着吧。找人把她看好了,伤口也处理包扎一下,明天再继续审一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