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快一晚上,江玉妧终于见到了小野。
这会儿倒是像极了他的名字,虽然灰头土脸的,但是眼睛里却闪着锐利又张扬的光。
江玉妧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这温温柔柔的态度,似乎有点不合适。
可是要怎么开口,她又顿住了。
两人对峙一会儿,江玉妧一直不开口,小野原本的张扬慢慢黯淡下去,眼瞅着就开始变得怂兮兮的了。
罢了,江玉妧首先败下阵来,轻声道:“去洗洗吧,这灰头土脸的像什么样子。”
为什么三个字,她张了张嘴,还是没问出来。
转头吩咐花逸:“提醒一下王叔,此事不可让任何一个旁人知晓。”
花逸点头应下,但是她有些不理解,“王妃,您要是真的想护着他,就算是尚书大人,摄政王府也是可以摆平的。”
江玉妧摆摆手,“我知道可以强压下来,但有些东西总是不一样的,先让小山照顾一下,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回屋的路上,她就想明白了小野此举的原因。
对小野来说,江玉妧虽然救了他,但是作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没有帮他讨回公道的可能性。
前两天江玉妧带他出门,让他熟悉了这附近的位置,而这两天江玉妧因为江家的事情忙着没空注意他,让他抓住了机会自己给自己报仇。
江玉妧理解。
不仅理解,甚至很佩服小野有这样的勇气。
不等不靠,不拖泥带水,下手稳准狠。
就是不知道这大火能烧成什么样。
要是全部都烧成灰烬也就罢了,要是还留下点什么,可能会很麻烦。
然而,这事儿就不可能简单。
小野消失的悄无声息,在赵尚书府上不知道待了多久,反正感觉很是了解,因为阖府上下几乎被烧成平地。
而且小野这把火放的也很有水准,能幸存下来的都是年轻人。
“王妃,这……都说人死如灯灭,这人一死,有些事就……没法追究了。”王叔小心道。
江玉妧没说话。
话是这个理,小野如今这一冲动,只想着报仇,很多东西都毁了,不仅责任没法追究,他还会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
哎……
江玉妧头疼。
不能把罪犯绳之以法,对她来说真是太难受了。
“这两天先盯着外面的动静,也盯住小野,有风吹草动就来告诉我。”什么以不变应万变,都是没办法的办法,江玉妧心累。
正当江玉妧焦头烂额之时,收到了陆长胤的回信。
相比江玉妧那封信的简洁,陆长胤的这封回信,回的更像是她无理取闹的那封假信。
那假信上她絮絮叨叨说了一些,明面上看是催着他赶紧回来,用来糊弄太后的。
然而,陆长胤这封回信全都是对她抱怨的安抚,但最后以一句军中事务繁忙为由,说自己暂时无法回来。
江玉妧看到这一句,终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她面上没动,从刚开始,因为疑惑而拧着眉,到最后也没有松开。
要是有外人看了,估计还以为她是因为摄政王不肯回府而发愁。
江玉妧虽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是疑惑是真的疑惑。
这就完了?
她的信会被劫,原来他摄政王的信也不安全吗?
“收起来吧!”燕儿看着江玉妧愁眉苦脸地把信交给她,然后往后一仰,整个人靠在垫子上,一言不发。
这一次又一次地证明她其实什么都干不了的挫败感,实在是太让她难受了。
王叔原本想着江玉妧收到自家殿下寄来的回信会开心些,却没想到她的心情更加低落了,一时不知道有些事该不该说。
摄政王府内外,到处鸡飞狗跳。
摄政王府外,大街小巷的抓凶手,摄政王府内,一个没看住,差点就让小野自杀了。
江玉妧拿着小野妄图自杀用的小刀,身心俱疲。
不过她面上倒是没显出来,反而很沉稳,声音都没什么变化,字字都带着摄政王妃的威严:“打晕他。”
不用摄政王府的府兵,就普通的护院出手就够了。
小野一下就被打晕,江玉妧终于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一些许出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孩子着实不让人省心。
王叔对江玉妧的做法表示赞同,并十分配合的安排了不少人盯着。
这孩子确实是可怜,他倒是没想通,自家王妃怎么如此心软,愿意揽这么大个麻烦。
江玉妧确实觉得这孩子可怜,作为一个还算有正义感的人,再加上她现在还有那么一点能力能帮他,自然就出手帮了,当然,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想到会这么麻烦。事到如今,放眼整个京城,除了皇宫里的人,也就摄政王府能庇护他了。
都到现在了,送佛送到西吧,也算是让她自己有些成长。
既然要让她自己成长,有些事情还得她自己去做,自己决定。
于是,王叔刚跟她说了几句王府外的情况,她就决定,要自己出去看看。
王叔自然是要拦着,外面乱七八糟,肯定有人试图浑水摸鱼,至于谁是鱼,甚至有几条鱼,都不好说。
更别说对有些人来说,江玉妧还是一条大鱼。
然而,王叔也不是第一次拦不住她了。
眼看着江玉妧出了门,王叔这个时候请示摄政王已经来不及了,没办法,只能找别人求援。
于是,江玉妧在茶楼遇见了匡野。
说起来江玉妧也许久没见他了,久到一开始都差点没认出来。
“嫂子怎么在这儿啊,瞧着外面兵荒马乱的。”
江玉妧抬眸,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我以为你会跟在殿下身边在大营里,没想到能在这儿见面。”
匡野不敢离着太近,只在江玉妧桌前站住,拱了拱手,道:“这些日子家父身体不好,殿下特准许我回家探亲,今日听闻京里出了大事,便出来看看。”
江玉妧挑眉,“说起来,今日王叔百般劝我不要出门,想来许是因为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