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道:“不可,长期以来,朝廷承认冯家在当地的统领地位,为其授予官职头衔,导致他们在当地民众之中极有权威。现今如果直接发兵讨伐,冯家必定裹挟当地民众作乱反叛,便将以大玉国库之钱粮与冯家之兵马互相消耗,各受其累。如若此时有西狄那等蛮夷趁机入侵,则唾手可得渔翁之利,损我大玉国本。”
一席话把满殿朝臣听得呆若木鹅,完全插不上话,更别说提出反对意见了。
老皇帝又再点头认同宸王的奏言,问道:“那你说当如何处置冯家?”
宸王道:“回禀圣上,方法有二。一是朝廷颁布诏令,在冯家代替朝廷管辖的锦羽州按照律例设立都道府县,派驻官员赴任,与冯家共同治理当地民众,以图逐渐分化瓦解冯家在当地民心中的权威印象。”
“二是利用冯家各个房室、派系之间的矛盾,争取部分冯家人心,以冯治冯,使其内部互相吞并、消化,待其势力不足以与朝廷对抗时,再一举拿下,收回本该由朝廷直接控制的土地和盐铁钱粮命脉……”
宸王的一番朝堂论述下来,皇帝十分满意,朝臣心悦诚服,朱宝昏昏欲睡。
下朝之后,老皇帝有感到有些头晕疲累,将处理冯家的事务和内阁呈上来的所有重要奏折都交给宸王处理,自己先被太监们用步辇抬着回寝殿歇息去了。
同时交给宸王的,还有护送太子回宫的重要差事。
回霞晖宫的路上,朱宝拉着宸王的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四哥,你真的好厉害啊,心里怎么能装那么多事情,还什么都懂,什么都有办法。等我长大了以后,也能变得像你一样厉害吗?”
宸王一边牵着他的手,配合着他的小短腿,在春季泛青碧绿的园间小路上缓缓踱步,一边淡淡地笑道:“太子殿下如若勤奋读书、刻苦练武,将来必定比我更加优秀。”
朱宝闻言,皱紧了可爱的小眉头,又道:“可我听人背着我议论,说我如果继续当这个太子,也许有一天突然就会死掉,是没法儿长大的。”
此言一出,跟在朱宝身旁的太监、宫女们都吓得脚步一哆嗦,心说不知是那个碎嘴子挨千刀的奴才在背后议论主子,还被主子给听见了!
宸王的黑眸如冷锋一般扫视了跟随着的太子从人一圈,威压警告的意味十足,让那些宫女、太监们一个个脸色煞白、汗如雨下,几乎要当场跪下喊冤求饶。
宸王对朱宝道:“为人主者,第一要领悟的本事便是识人辨才,太子殿下可从身边的下人练起,分辨他们哪些是小人奸佞,哪些是忠心良仆,远蔽小人谗言,善纳忠良直谏,日后方可成一代明主。”
朱宝似懂非懂地听着,不明白四哥为何不肯直接告诉他那话的对错,而是让他自己去猜。成为一代明主什么的,听着就好沉重、好复杂啊,他从前不是只要每天读读书、练练武就好了吗?怎么突然开始要他学这些高深莫测的东西了?
将朱宝安全送回霞晖宫后,宸王特意去了一趟太后的慈宁宫,将方才从朱宝口中听到的奴仆言论告诉给了葛公公,让他将太子殿中的奴仆全部更换,换下的太监、宫女们不管有罪没罪,一律灌了哑药后暴打一顿,发配到外地去做苦役。
至此宫中再无人胆敢妄议主子,对宸王也更加惧怕和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