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无根平芜地,黄土泥风胯下骑,蹄后万重山。
鹤不唳手搭桃花酿的酒罐上,坐在军帐外的青石上,他的眼像横着的细扁杏仁样的烟渚,又偏偏有横戈之魄。
“将军,敌军离此不过百里。”
鹤不唳绑了北犯将领的手在军账外的定桩上,也没个人管他,随意的管制摆明了告诉他想逃也逃不走。
刀刃的寒光倏地反射在瞳孔中,刀口直贴眼旁,力道正好,伤不了他。“眼睛不想要了?”
“早闻鹤将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北犯留着胡茬,头发茂密,健硕的很。
鹤不唳嗤笑一声,“也不曾有人来救你,这就是你百里之外的族人?”句句讽刺,北犯却笑了,“来自投罗网吗。”
半晌,“鹤将就甘愿为新帝卖命?”
鹤不唳手腕的红绳被倒出的酒濡湿,沉着声笑:“又何妨?”
“不杀了我?”
“杀了多可惜。”鹤不唳擦了下嘴角的酒渍,对着随从下了命令,“把他放了,再给他一匹马。”
鹤不唳解下红绳,这是他从温仪头上悄悄取的,随手挖了一抔土埋进去,祝他平安。
“你说是谁的速度更胜一筹?”
北犯错综复杂的眼光看着鹤不唳,骑上马飞驰而去,蹄声越来越轻。
所有部下临危待命,只听鹤不唳长剑入鞘,一声令下,八万铁骑阵阵马蹄,掀起重重沙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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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的月光,战场的厮杀,鹤不唳眼尾上挑,视死如归。黄沙漫漫,千里风卷残云,“杀——!”
赤红鲜血溅在腮旁,他身后横尸遍野,一片枯荣,身前狼烟烽火,刃刃寒光。
有些恍惚,世上功名他都不在乎,他希望江山千秋,百姓无忧。
可是他铁戈染血,战场上拼死厮杀,君王又在意过百姓吗?皇上沉迷急管繁弦,大臣阿谀逢迎,心中失了方向。
他能不能自私一回,不为君王,不为百姓,是为了小仪,为了她生活在一个太平的国都。
“小仪…”
鹤不唳执着剑跪下时,无力抬起头来,眼瞳里是血流成泊,耳边传来一阵比一阵高的长安城将卫的欢呼,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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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直插腹部,剧痛导致整个腹部肌肉痉挛,鹤不唳咬着牙忍着痛。
“左腹,没伤到动脉,将军忍着点。”军医在第一时间完成止血消毒,包扎,只能说从小不停断的练习使鹤不唳身体素质异于常人的好。
“将军这几日好好修养。”
这样的伤在鹤不唳身上甚至不值一提,这次也不知为何如此疼。
“别告诉温仪。”又怕部下不知道添了一句,“我夫人。”
战况连夜加急实时传回城,新帝让他好好养伤,并传来心痛之意。
鹤不唳听着部下带回来的消息,将军夫人大兴善事,长安城百姓津津乐道,他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又问,“她身体怎么样?”
“属下不知。”
鹤不唳点点头,算起来他整整一个月没有回城,也不知她过的好不好,现在听起来安心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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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鹤将军大胜北犯!”
温仪正在跟着秀娘学扎针,听到这个消息一下扎了下手指,“痛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