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檐角,那人转身看向身后另一边,那里,萧明棠一跃而上,劲风中衣衫猎猎的样子全然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应有的做派。
萧明棠这才看清楚那人。
那人年岁不大,头上戴着一方斗笠,一袭青衫之下,修长的身形之中蕴含着韧性,似扎根悬崖的松柏一样苍劲挺拔,其略显清秀的一张脸上一双眸子极冷,隔着这么远依然叫人心生凛冽。
单凭那人背在身后的一把剑,萧明棠便认定此人十之八九为刺客。
至于那十之一二的偏差,只因现在是大白天,刺客不应该在这样的天色下出现,不过,兴许这人艺高人胆大,就是明目张胆的要挑衅呢。
想到这里,他一只手藏于腰后,从袖子里抖出一颗铁珠落在掌心。
那是明安冶造局特制的铁珠,以多种罕见的金属锤炼而成,蓄力掷出,力道极大,若无有效防护,可碎人筋骨,
青衣人淡淡的声音传来:“在下看这宫城高耸,心中按捺不住,便想上来游走一番,并无恶意,你是何人,为何追逐于我。”
这青衣人给出的缘由,萧明棠是不信的,宫城,重重护卫禁军拱卫之所在,龙气聚凝,撼压天地,试问这天下哪有奇人会到这儿来一展身法?
“阁下不觉得这般缘由有些牵强吗?阁下若真的不想生事,自缚双手随我面圣,圣上自有决断。”虽然萧明棠是个赋闲的王爷,但事关宫城防务,换做是谁都要重视起来。
“呵,自缚双手,你,是在说笑吧?”青衣人轻笑一声,整个人瞬间换了副气势,从淡然无波变得锐意十足,如同已经瞄准了敌人要害的弦上利箭,吐露着危险。
萧明棠这边,波澜不生,平淡至极,但是气氛并不轻松,就像是……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宁静下一刻就被打破,萧明棠振袖一摆,铁珠脱手而出,电射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青衣人,那是要击碎一切的姿态!
青衣人看似已是躲闪不及,他目光微凝,伸手,拔剑,横劈,收剑,瞬息之间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叮!”
先是剑光一闪,那清脆的声音后传入萧明棠的耳中,视野中,那黑点顺着青衣人的剑挥舞的方向被一剑劈飞,不知落在了哪里。
那是什么材质的剑!萧明棠不禁在心中低呼。
那铁珠虽说无锋,但是威力之大在云阁的典籍上也是排的上名号的,蓄力一击即便是精钢铁甲也要留下凹陷,那青衣人如此快的反应暂且不提,那能将铁珠劈飞而自身没有崩毁的剑便已是天下罕见。
但是,萧明棠已经来不及细细思索,那青衣人快步奔来,陡然出手!拳头裹挟着风雷砸向萧明棠的面门。
萧明棠迎步而上,手掌拿捏着重重变幻一掌拍出,直面那似要击碎山石的拳风!
勤政殿。
“明棠与青绝现在应该已经交上手了吧。”案前,皇帝将视线从奏折上移开,问道。
“嗯,应该是交上了。”左侧席上,一人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是管黎,在外游历数月之后回到了明安,进宫面见皇帝。
“让青绝去试七殿下的身手,陛下放心吗?”管黎抿嘴笑道。
“那孩子文武双全,青绝再厉害,放水的话,应该是伤不到他。”皇帝脸上并无忧色,至于心中是何态度,是否心口如一,便不得而知了。
“如今太子之位已定,数位皇子更是虎视眈眈,夺嫡之相已现,陛下如此爱重七殿下这样一个没有野心的皇子,却是为何。”
这般言语,整个南楚朝堂之中,也就只有管黎敢当面对皇帝说了。
皇帝并未动怒,也没有给个眼神你自己体会的举动,他长叹一声,将奏折重重拍下。
“当年,先帝驾崩,诸王并起的场面朕至今犹记,朕当年一路走来,看够了皇权之争带来的满目疮痍,早早立下储君也是希望能打消其他人的念头,可是这局势却并没有按照朕的意愿去变换。”
“陛下当年也是个没有野心的闲散王爷,是被我们这些个顽固硬生生锁在龙椅上的。”管黎似笑非笑地看了皇帝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皇帝明白话中的弦外之音,他摇了摇头道:“朕不是这样的打算,小七,他这一生平平安安,才是朕最愿意看见的。”
“是因为对淑妃娘娘心存愧疚吧……”管黎相当胆大,什么都敢提,也不怕犯了皇帝的忌讳。
提起那位淑妃娘娘,皇帝的目光明显黯淡了许多。
“他年幼时,朕特意安排他意外遇见江湖高人,就是希望他能学点什么,无论将来有何变故,至少有点自保的能力。”
管黎古怪地笑了笑,道:“若是青绝知晓七殿下是他半个师弟,不知道会闹成哪样……”
皇帝亦是古怪地笑了笑,他捋了捋胡须,猜测道:“估计会杀上山门,把姜先生从墓中挖出来质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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