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您费心,小生感激不尽。”墨钰满脸期许地接过老者写好的方子,而后递给韩默道,“去抓药、结钱吧。”
“是。”
后那老先生又说了服药的时辰、饮食方面的禁忌,便唤侯在外面的药童:“铭儿,送客罢。”
“老先生,在下心中还有疑虑。”墨钰不经意地扫了眼那案几上的清金丝水晶眼镜,那可是三品之上的大臣才可用的。他眉心微蹙,话锋一转道:“听闻老先生曾是帝尊的御医,可否属实?”
那位老先生盯着墨钰许久才道:“那是自然。”
墨钰爽朗一笑,起身打帘走向大堂:“我们回罢。”
马车内
一阵无言后,才听帝尊面如寒霜道:“韩默,这方子可有问题。”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仅仅是一句话便表明方子绝不是出自御医之手,继而他又垂首道:“但那诊费却不是一般人能承担的。”
“好啊!”墨钰气极反笑,将手中的锦扇用力一掷:“我的忠臣们竟不想是些个招摇撞骗的术士!”
这可是火上浇油的好时机,暮槿昔眼珠一转,可又怕显得太过刻意,便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妹妹。
暮槿依何等聪慧,温婉道:“尊上,您所看到的不过一隅。烦请您随小女前去济世堂的后院看看,便知百姓疾苦了。”后又见她侧过身子,用手帕拭了拭面上虚无的泪水。
待他们到了济世堂的后院皆是被眼前惨象怔住了,原是自小锦衣玉食的帝尊从未见过如此贫苦之人。
他们面容被污泥掩盖,但依稀可见那活活被饿瘦突出的颧骨与毫无血色、干裂起皮的嘴唇。明明还未入秋,他们却身着大袄,可那已不能算是衣服了,不过是几块连桌布都不如的粗麻,缝合后稍微遮住些重要部位而已。
倏尔有一身形高瘦的男子推开后院的门,将一堆乌黑的药渣“哗”的倒在了树下的土地上。
那些原本眼中失去焦距的人们渐渐恢复神智,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冲到了树下,将药渣塞进了嘴里。
见状韩默于心不忍,叹惋道:“药材煮后的残渣于体弱之人百害而无一利。”
向来心软的暮槿依红着眼眶正欲上前劝阻却被姐姐拦住了,听得暮槿昔低语道:“仔细被伤着。”而后她侧首吩咐祁乐道,“你去将马车上的糕点拿来分给他们。”
“是!”她来去的快,上前将锦帕包着的糕点分给他们,好意提醒道:“这药渣是万万吃不得的。”说完她便退到了暮槿昔身后。
那些人狼吞虎咽地分食完糕点,继而他们面面相觑、踌躇一番后皆用袖口擦了擦嘴,便见一老者领着众人上前跪拜道:“叩谢恩人!”
“请起罢。”墨钰声音竟有些颤抖,不顾那人满身污泥,将他扶起,关切地问道:“老人家,你们为何不去县官设立的收容所?”
那老者满含泪水,哽咽道:“我们身患重病却又无钱医治,听说济世堂的药材乃是上呈,想着药渣也能有些用便日日在这等着。”
“别等了,你们拿着这钱去治病罢。”墨钰从袖中掏出十两银子,交到老人龟裂的手中。
得贵人相救他们喜极而泣,又是再三道谢,便扶着病弱的家人赶去治病了。
“四哥,不必过于伤怀。”眼下也只有墨念敢上前宽慰帝尊了。
毕竟墨钰是一国之君,他很快平复了情绪,沉声道:“八弟,我无碍。只是这济世堂我是断断容不得了!”话末他便甩袖而去了。
大暑后的天原不再那么炎热了,墨钰望着那日头,偏觉的烧得他心慌。许是那光太刺眼了,他的眸中竟有了淡淡的湿意,负手而立久久未动。
试问哪位君王不愿国泰民安、国富民强呢?
望着那常立于无人之巅的帝尊,暮槿昔赞吟道:“倦勤应不免,对越愧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