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一阵马鸣声在他耳畔响起，阿呦抬头，空中漂浮着一匹黄色的机关木马，它很袖珍，大约只有成人手掌般大小，但是，却很漂亮，也很逼真，它身上的线条十分流畅，看起来十分英气，身上的鬃毛也雕刻的十分细致，一根根都清晰可辨，浑身都透着一股油光水滑的质感，就好像光滑的丝绸一般。

“骠骑将军，你是来安慰我的吗？”阿呦伸手让木马落在他的掌心，这是他练习了上千次后终于成功制成的第一匹机关木马，也是唯一的一匹。

它见证着他的快乐，也同时见证了他的绝望和无助。

“你并不需要安慰我，我……我早已想清楚了。”阿呦低声自语。

“你真的想清楚了？”突然，树上传来一道玉石相击般悦耳的声音。

阿呦抬头，在重重叠叠的粉色花瓣间，望见了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一个令满树瑶花黯然失色的少女。

“师叔祖。”他忙站起来躬身行礼。

巫马慵懒的倚在花枝上，青丝如墨，玉葱似的手指正拿着一枝瑶花。

“阿呦，我问你话呢？”她抬起头，花树间露出一双仿佛被雨水冲刷过的干净眼眸。

那一刻，美好的让阿呦产生了一种她是来拯救他的错觉，他所有的疼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绝望，在这一刻变得不再重要。

但是……

阿呦捏紧了拳头。

也许是这眼神太过澈亮，让阿呦自惭形秽，也许是巫马的模样太过耀眼，让他的眼睛有些灼痛，于是阿呦垂下头，不再看巫马。

巫马看着树下那单薄、卑微且倔强的少年，无聊的摆弄着手中的花枝：“曾经有人跟我说过，路不在于好与坏，也不在于长与短，而在于你有没有一颗坚定的心。”

她从树上轻轻跃下，望着眼前瘦弱的少年道：“如果你有一颗坚定的心，再长再坏的路终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

“但是，你有没有坚持走下去的决心呢？”

巫马把手中的花枝甩落在阿呦的脚下，粉色的花瓣组成了一个大大的“路”字。

“你难道不想知道，在终点等待你的是什么吗？”巫马轻轻的问道。

“路......”阿呦蹲下身来，望着那花瓣组成的“路”字，久久不语。

他在心中暗暗咀嚼着巫马的话，他觉得她说的话很对，他曾以为自己无路可走，但其实他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只是因为那条路太长，太陡，便被他下意识的给忽视掉了。

阿呦站起身来，才发现巫马早已离去。

他跃至瑶花树上，朝四周望去，周围是一片巍峨雄壮的高山，杂役弟子所在的矮子峰，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其中最矮的一座山峰，但是，这样就能挡住他前行的脚步吗？

不，终有一天，他会脱下身上这件代表杂役弟子的灰袍，他会走出这矮子峰，他会看到更美的风景，他也会有领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那一天。

夜已深，春夜的风吹在脸上很冷，九幽山的一处山涧里，传来一个单薄却异常坚定的声音。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