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晢那双眸子漆黑如墨,他静静地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元樱只感觉满天璀璨的星光打在自己头顶,千万粒不识真面目的发光石子看着自己。
只愣了一下,元樱就听到自己说,“需要我怎么做?”
白天亲眼目睹姚氏和暖玉狼狈为奸后,赵晢心中一直郁闷满怀,他平生最是痛恨身边的人背后插刀子,也许是因为经历后,亲身经历那种比皮肉分离更甚者的疼痛。
沉着一张脸一天,只有在这时,在元樱这里,赵晢露出一个事态缓和的表情。
屋内点着四五只蜡烛,一只蜡烛烧的正旺,溢满的烛泪被挤的滚落出来,顺着圆润的侧面拉下,在还没滑到底部时冷凝,便僵在了半山腰。
烛光一闪,元樱眼前一晃,她快速收回目光,得到元樱配合的肯定,赵晢不予解释地变出一双乌金云纹锦靴,他将锦靴藏在床下,却又不是藏的滴水不漏,靴子微微露出一点。
像暖玉这种心细如发的人不可能发现不了,赵晢聚精会神得听了听,不远处的脚步声已经近了,该给姚氏和暖玉这两只守株已久的狼闻见点肉沫味。
他抓起元樱的手,暖玉看不见也听不见自己说话,所以此事成败的关键还在于元樱,他冲她使眼色,“快说话。”
说什么话?和赵晢配合演话本难度超过元樱的设想,元樱急中生智地质问,“你大半夜跑到我房间里来干什么?要是被人发现你可就完了。”
正拎着桶子的暖玉脚步声一顿,自己刚才没有听错罢,幸好她在南山院练就了一身地上漂的本事,刚才里面的人应该还没察觉自己回来了。
真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继续。”赵晢鼓励她演下去。
外面的人看好戏也就算了,面前的赵晢也拿出看戏的样子。既然已经开了头就没有中途放弃的理,元樱只能自导自演地说,“你赶紧离开,不然等我的丫鬟回来了,你想走都走不了,不仅你自己跑不了还会拖累我。”
趴在门口的暖玉惊讶地微微张了嘴,怕自己出声,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走漏一点风声,她得赶紧通知大夫人去,她得了这么大一个便宜,那奖赏不用想也知道少不了。
南山院里姚氏的眼线不止暖玉一个,不过在这些人中数她最是姚氏的得力干将,暖玉找人去通知姚氏,又让几个丫鬟找借口带着家丁堵到元樱屋子旁边的墙角那里去了,省得到嘴的鸭子飞了。
只欠东风了,暖玉提起已经凉了的水敲门,她可得盯紧点,省得出了岔子姚氏扒了她的皮。
听到内里动静大了些,暖玉故意先推门后出声,不过门关的紧一时间推不了,“小姐,热水打好了。”元樱故意制造屋内的混乱,假人眼目,赵晢瞥了一眼纹丝不动地门,倒了一杯水送到她面前,“刚才戏演的不错,口渴了罢,喝杯水润润嗓子,好戏还在后面。”
接过杯子,元樱一口饮下,她听到赵晢说,“这次能把南山院的里应一网打尽,日后你祖母住在这里也安心些。”
原来他不仅是为自己着想,更是为了祖母过的舒心,元樱端着空杯子,眼神感激地看着赵晢,她刚张嘴赵晢就连忙堵话,“把感谢我的话先留着,解决眼前的麻烦再说。”
元樱点点头,她转头看向门口,“进来罢。”
红木门贴得严丝合缝,弓着身子的暖玉什么也没瞧见,门豁然被推开她差点直扑地面,幸而没把水洒了,她平了平呼吸,做贼般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目光极快地扫了一眼,她眼尖地盯着锦被混乱的软榻,尤其是床下还藏了一双男子鞋靴。
这下,跑不掉了罢。
元樱伸手,手指试了下水温,她皱了皱眉头,“今天这水怎么这么凉?你再去打一些热水回来。”
暖玉要是从这门走了,回头还不知道那个没露面的男子会不会趁机跑了,这是元樱的调虎离山之计,暖玉立刻回话:“大小姐,今天的热水都这样,烧热水的婆婆有些着凉,所以今天是厨房的小丫鬟烧的,今晚不如凑活一下,赶明日我去看看烧水的婆婆。”
还真是相当聪明,元樱也知道自己磨破嘴皮子,在姚氏前来捉-奸之前,暖玉是绝不肯离开这间屋子的。
“既然这样,就凑活一晚罢。”热水都凉得半温了,可想而知,面前这个看着老实的暖玉听了多少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