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一叶障目。”元樱已经喝饱了,她擦了嘴放下帕子。
赵晢接话,“一叶障目也障不了看你的视线,可见一叶障目是分人的。”他放下手,发现元樱只喝小半碗鸽子汤,“怎么就喝这么点,再多喝一碗,你这两日劳神费力。”他端起碗准备再添一碗,元樱抬臂按下他的手,“我已经喝饱了。”
“你就喝这么点,日后如何为我管家为我生两个大胖小子。”虽纳闷,赵晢依然把碗放了下来。
元樱反驳,“谁要给你生大胖小子?”提到这话,她的耳根子成了虾子红,不待赵晢开口她又说道,“且不论你能不能醒过来,就算醒了过来也有那成群的莺莺燕燕替你生孩子。”元樱心中对生儿育女一直有芥蒂,她听说母亲往上三代女子生产总是被鬼门关就被拖进阎王殿,留下那嗷嗷待哺的孩子受苦受罪。她活到十五岁,在没有亲娘庇护的十五年里每一天细微的长大,于她而言都很难,她不想日后留下可怜的孩子遭罪,故心中一直坚定日后不生孩子,况且连个心上人都没有,又何苦替别人去鬼门关趟浑水。
“莺莺燕燕?”赵晢一直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嘴里乐意为夫君纳妾的,没想到还有乐意小妾为夫君生子的女子,他在皇宫长大,里面的莺惭燕妒的事情太多,也有太多无辜的孩子为生母做的孽赎罪。
元樱点头,“你娶我,不过是为了压制你的命格罢了,我做到这份上就好,至于孩子那是以后的事,也是别人……”的事……
最后几字没机会说出来,戛然而止,赵晢神色严正,修长的食指抵着元樱软如云的唇,他一字一句:“我只会娶你一人,你若是不愿意那就不生了。”
皇宫里的是非太多了,不仅是可怜无娘寄人篱下的孩子,更可怜的是那些不受宠的妃子,她们以丈夫为天以丈夫为地,没有夫君的恩宠,她们如花期尤为短暂的昙花。即使贵为一朝皇后,也不可避免为夫君伤神,无数个夜晚,赵晢亲眼目睹母后灌下一碗安睡药入眠,因为她的夫君美梦在她人枕边。可是母后不得不宽待嫔妃们,事事为她们做主为父皇着想。可怜的女人数不胜数,其实赵晢觉得最可怜的还是父皇,身边安枕多少样貌昳丽的女子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人安枕一生。
赵晢不会成为父皇那样的人,更不会允许元樱成为母后那样的女子。
心跳漏了半节,元樱竟然一时间忘了打掉他的手,暖玉敲门进了屋子见元樱身子僵着有些疑惑,“小姐,热水已经打来了。”
被这样一提醒,元樱几乎是落荒而逃地避开正面看赵晢,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刚才那一瞬间她竟然心动不已,她深呼吸几口气,可是越深呼吸越无法静下心来。
暖玉本就极为关注元樱,在她离开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怎么大小姐脸又红又烫,“小姐,您没事罢?”
在元樱洗漱时,暖玉一双本分的眸子露出几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她试探道:“小姐,我刚才在打热水回来的路上碰到厨房的丫鬟,问我您睡下了没,她们给您送汤过来了,说是本来熬好的汤突然不见了,把她们急的不行最后没有办法只能重新熬汤又怕耽误时间打扰您休息。”
浸在水里的手一僵,元樱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问那小丫鬟她们熬的汤是不是虫草花鸽子汤,她们说是,我便解释道汤已经送来了也许是哪个丫鬟送来了没说,就让她们把汤端回去了。”暖玉看似不经心实则处处留意元樱的反应。
元樱随口一说,“也许是哪个不懂规矩的送来了没和大家知会一声罢。”
匆匆洗漱完,元樱反常地看着暖玉,一口否定:“没什么事你下去罢,蜡烛我自己吹。”
那个罪魁祸首看到元樱半天还亢奋着,他情不自禁地牵动嘴唇,意味深长地和她道安,“明日你还要跟着祖母学不少东西,早点歇下罢,可别胡思乱想,容易失眠。”
说完,赵晢就走了。
元樱自己都没注意,她居然憋了一口气,若不是那个撩拨自己的始作俑者走了,她可能就成了城西街头一条河里的河豚,她以手作扇在两边耳旁扇风,扑面的却是热风。
最令元樱心跳非常的是,刚才那番话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真是愁人。
元樱走到窗前看月亮,月亮洒满大地如同白日光辉落在海面,说起来元樱如今在的不就是见到微光的海底吗?
倏然,她发现门前树上有一个玉立枝头修长的人影,他正静静注视自己,目光混进了月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