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在冷水里的元樱屏息听着院子传来的声音,元袅此趟是专门过来看元樱笑话的,她步伐缓慢,慢悠悠走到院中,无端生出欣赏景致的心情来。
无人打理的怀壁院大有荒凉之意,今日拔除了枯草,黑釉的泥土里连粒野草的种子都没瞧见。
十六年前,怀壁院是元府景致最别致的一处院子,常日里簇拥着五六个穿着不凡的丫鬟,院子也是最亮堂的一处,不过,这也是从前了,那时候住在这里的主子受宠,不像如今,破破烂烂的还不如个一等丫鬟住处的派头。
元袅嘴角勾着,故意嚷大声了一些,“花枝,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没有问自己的贴身丫鬟燕泥,反而问花枝。
一直垂头的花枝猛然被点名,倒愣了一下,随后道,“三小姐,时间晚了,大夫人该找您吃饭了。”
“这样说来,我可不能在此处浪费太多时间。”因为大仇得报,元袅一张脸笑的愈发是光彩了,她也不虚张声势地游园了,一手立在嘴边,扬声,“大姐姐,你在吗?我进来了。”
说完,元袅目光斜长地划过身后两个守门的仆从,他们腿脚不便,料是就算见到了那副模样的元樱,也是跑不动罢。
这两个仆从是元袅特地从众多家丁里挑选出来的,他们大龄身有残疾,且样貌不俊。
听到前院传来的脚步声,元樱双手扳着浴桶边缘,身处凉水里可却如同身临火山口,炽热的熔浆包裹着她。
怎么办?元樱着急张望四周,屋子里实实在在是一块布都没有,她如今太过被动,人已经进院子里来了,她也不能轻举妄动就这么一身香水的乱跑。
要是,赵晢在就好了。
万分火急之下,元樱脑中突然炸出赵晢的名字,这个想法令她头脑空白一瞬,恍若下了三天三夜鹅毛大雪的汴京,素白一片,冻结了她所有思路。
肩上一轻,元樱回神,瞥见肩上落了一件披风和浴桶后一只云纹金线的锦靴。
元樱下意识“啊”地尖叫一声,她朝冷水里一缩,只露出一双水晶的眼睛在水面上,她羞赧地问,“你怎么进来了,出去!”
站在面前的男子目光柔和地望着她,元樱藏身水下开口说话时呛了一口洗澡水,又暗暗地咳嗽,可却倔强地不把头探出来。
“我要是不来,后果不堪想像。”面前的美人在浴图饶是手法再高超的画师也画不出其神韵一二,赵晢看着她,一时间忘了移开目光,他柔软的目光像是在她身上生根发芽。
咳嗽两声后,元樱扛不住地缓缓探出头来,她乌发纯黑紧紧贴在雪白的头皮上,干净又养眼。她一双眼睛如同小鹿,她看到了屏风上放置的衣裳,被冷水浸泡着,却控制不住地红了脸,“你可以出去了。”
浮在水面的玉簪花轻轻飘荡,赵晢应答,“我先出去拖延住她们。”走之前,他抬手,手朝水探来,这举动令元樱见之色变,她双手抱住自己,焦急又抵触,“你想干什么?”
干净修长的手指仅在水面上蜻蜓点水一下,过后,赵晢面上含笑地走了。
他并没有要做什么?但元樱依然双眸警惕地盯着他的背影,不出片刻,冷水缓缓升温,不再是冰凉刺骨的寒冷,复生的暖意拯救了冰凉的元樱。
原来……
元袅对怀壁院不太熟悉,她靠花枝带路已然快要找到元樱了,迎面出来的赵晢看着这群心怀鬼胎的人眸子渐冷。
当元袅穿过赵晢时,面前的路突然多了几条,元袅得逞的笑脸一僵,她质问花枝,“你是不是在忽悠本小姐?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看到元樱。”
不只是元袅突然觉得怀壁院突然大了许多,连基本日日来这里的花枝都觉得陌生,但她不敢言说,只是安稳元袅说,“三小姐,怀壁院本来就是府上最大的一间屋子,很快就到了。”
反正元樱没有衣服穿也跑不了,元袅耐着性子走了下去。
有赵晢拖着她们,元樱也不急不忙,她一件衣裳一件衣裳地穿上,这衣裳贴在肌肤上很是柔软舒适。衣裳的大小和鞋子正合适,似乎为她量身定做。
赵晢看到她身姿婀娜地出来,望着她周身重新认识这个女子,他惊叹一笑,“果真是我未来的娘子。”
偌大的大厅里只有他,元樱没看到元袅她们的身影,“她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