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来的太急,突然雨过天晴,面对赵晢口吻轻松的调侃,元樱有些还没适应,单枪匹马地和姚氏对着干,令元樱劫后口渴,她自顾倒了一杯清水喝。
常年浸泡茶水的杯子必定有一圈圈细密齐整的茶垢,而石桌上这套茶具底子瓷白,只有用的陈旧的痕迹。
“我问大师我缠在你身边会不会对你不利?”赵晢眼里的姑娘喝了水,动作流利地擦了擦唇边的水渍。
问了与自身利益息息相关的问题,元樱转头看他,“正巧,我也想问,大师是怎么说的?”
吊了她的胃口,赵晢故意卖关子不说,朝她走了过来,面上浅笑灼灼其华,他笑的愈深,元樱不由自主挂怀自己,她便后退。
他进我退,最后元樱鞋后跟抵住石凳子无路可退,直接坐下,而赵晢没有悬崖勒马,更进一步,双手撑在石桌上,将她圈着。
“你想作甚?”要知道这家伙会对自己不利,刚才就该求着大师把他收了去,看他还敢兴风作浪。
仰着的面皮子光洁无瑕,绕是滴一颗露水上去都能圆润滚落,何谈是赵晢的目光,他目光上移,一对上元樱的眼睛便不动了,养在泉中十五年的眼珠子明亮有神,一点尘埃都落不上去。
半晌,赵晢逃避地移开目光,直起腰身,“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人朝这边走开。”
这话还是拿去蒙骗孩子罢,若是善意的提醒何必挨得这样近,元樱屏住呼吸差点缺氧了。
来者是元袅与元曲,元袅行路婀娜多姿步履姗姗,元曲是姚氏的大女儿,没捡到姚氏仅有不多的优点,生的体型膘肥,为人脑筋短是个好对付的,不像元袅吸口气还得绕十八个弯道。
元袅脸上带着不善的笑,元曲眼珠子乌鸦觅食样左看看右瞧瞧,脸上写着启蒙幼儿都识的几个字,害怕,手心里攥着一道黄符。
“大姐姐,刚才娘亲走的匆忙,不小心落下一件重要物品,她在大厅招待从灵应寺过来的大师,脱不开身,特地叫我回来找找。”元袅身后跟着平常寸步不离姚氏的秋碧,她底子不错就是穿的不扎眼。
元樱就知道她们无事不登三宝殿,应对虽然不累,可是不对付过去日常她们得得寸进尺把自己踩进泥泞里。
“三妹妹,嫡母不小心丢了什么,你和我细细讲讲,我帮着你们一起找找。”元樱看着她们带着一大帮人来,心下暗忖该不会是来移走娘亲的衣冠冢的?
来这里找东西是真,找的却不是姚氏落下的物件。元袅皮笑肉不笑,“哪好意思劳烦姐姐,我们自己找就行了。”末了,抬臂扶簪之际给自己贴身的丫鬟轻云使眼色。
轻云这丫鬟和她主子一个样,瘦瘦高高的跟秋冬被剥削了的树一样,她们有备而来带着五六个丫鬟,作势就朝里屋走去。
见方向不对,元樱立刻喝道,提醒她们,“等等。”走了过去,看着轻云等人,“嫡母今日只在这院子里走了一圈,你们为何去我的闺房?”
轻云犹豫了下,她低着头扫向元袅的鞋尖,元袅抱着鱼饵手炉走了过来,“娘亲只来院子不假,不过也难说掉在院子里的东西会不会自己长出手脚,跑到姐姐的香闺里去。”她这是赤-裸骂元樱了,骂完后觉得解气地笑了起来。
笑声若银铃,却不悦耳。
元府里最招元樱讨厌的便是姚氏与元袅这对母女,颠倒是非的本事青出于蓝,在她手里越发精湛。
她带着一群小丫鬟隐隐地笑出声来,银铃声领着一片嗡嗡笑声别的不像,和晚上遭人痛咒的冷风很像。
自小到大,被她们刁难过那么多次,明里暗里数不胜数,要么打碎牙往肚里咽,要么元樱回击,让她们知道没有娘亲这顶保护伞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包子。
“要是那物件真能长出手脚自然也是物归原主回溶溶院了,怎会这般不长眼往我的闺房跑。”元樱太了解她们的伎俩了,打着丢东西的名号搜自己的闺房,不管找没找到这偷东西的污名就烙印在自己身上了,不过是姚氏锱铢必较,上次没坐实自己家贼的罪名,换汤不换药又来这招。
元袅今天来就没想着空手而归,她瞪着元樱,命令道,“让开。”
她身后的丫鬟蠢蠢欲动,姚氏元樱不让开她们打算直接把她架走。
琴弦紧绷,乌云压城,空气沉重得灌了铅,两方对峙的紧张关头。
“妹妹,”元曲手中躺着一颗玉色的珠子,看着价值连城,她胖墩地蹦跶过来,“妹妹你看。”
元袅气的脸色酡红,看也不看一手挥打元曲的手臂,珠子清脆地砸在地上碎成两半,磕下一小撮晶晶亮的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