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二十九、心乱思纷纷(2 / 2)陛下出墙来首页

“从我十岁,不,八岁开始,你们就在逼我!”我深呼吸着,颤着声音说,“他们自以为爱我,却不曾真正为我想过,到最后留我一人,如果不是这次大婚,母妃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我也不会知道,我还有个妹妹。”

我抬手捂住眼睛,声音已带了哭腔。“我八岁为储,十岁登基,老师一直跟我说,为帝须无情,不能软弱,不能示弱。可是景仁宫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以为我在想念谁?可母妃宁可偷偷生下念念,生活在僻远的地方,也不愿来看我,哪怕是一眼......”

“玉儿......”微凉的指尖撷去我眼角滑落的泪,一个轻如落花的吻印在眉心,声音里透着怜惜,“我不知你这样难过......”

我拍开他的手,恨道:“你知道什么?你自以为什么都知道!你是父皇手把手教出来的,他在你身上花的心血比对我更多,好像你才是储君,你才是他的孩子!”他张口欲言,却被我打断,“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父皇不过是想让你帮我守着这江山。他舍不得我受苦受累,怕我斗不过那些臣子,却要我当这皇帝,还费尽心思地培养一人来辅佐我,究竟是辅佐还是架空?我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可是父皇凭什么这么相信你,甚至相信你甚于我?韩宇墨,你是怎么做到的?”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舅舅说你爱我,做一切都是为了我,让我相信你......你逼我、骗我、欺负我,你凭什么,让我相信?”

“我连自己都不信,又怎么能信你......”我无力地闭上双眼,声音减弱,连自己都听不清了字句。

一只手在我背上轻拍着,另一只手环上我的腰微微收紧,韩宇墨的声音低沉。“是我们错了......”

“自然是你的错。”我低着头,声音闷闷地,满腹委屈化为泪意,“既要我当皇帝,又什么都不让我做,登基之初我重用你,如今想来是我太天真,当初我若大权独揽,全权亲政,如今又怎么会受你胁迫......”

有时候想,我的存在,或许只是母妃逃脱帝都的一个理由。这种地方,她自己都不想呆,却留下我一人。

独自一人。

“我并非胁迫你......”韩宇墨在我耳边一声轻叹,“我只是......舍不得看你受累。先皇说过,他对你有亏欠,欠你的,我来还,我心甘情愿。”

这样的债,父皇欠我的,他还。“那......是不是我欠了你什么?”我微有些迷惘,似乎逻辑上,是这样的,我欠了他。

韩宇墨忍不住轻笑道:“你从来不欠我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说得多好听啊......

我恍然回过神来,掐了他一把,怒道:“休得蒙骗我,你如今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自然是心甘情愿得很。老师说,我处在这个位子上,人人都对我别有居心,求名求利,求权求势,你难道就别无所求吗?你对我好,纵然果真处处帮我,难道没有居心?”

“居心,自然是有的,但即便不奉承你巴结你,权势地位,我同样能得到。玉儿,你以为我做了这么多,想要的是什么?”他捧着我的脸颊,额头相触,幽深的凤眸里仿佛有化不开的缱绻柔情。

“我想要你,无关其他。”

到这时,他方说开了这句话。

我不知该不该相信,八年的帝王生涯,帝师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韩宇墨。帝师说的话......总是对的......

可是韩宇墨吻我的时候,我没有抗拒,他有一双多情的眼,让被凝视的人以为自己亦被深爱,轻易沦陷。

他轻轻抽掉我的发簪,任凭我乌亮的黑发散落下来,那只原本在背上的手,顺着脊背扣上我的后颈来回摩挲着,我在他怀里轻轻战栗,只听到自己紊乱的心跳和呼吸。

浅吻辄止。

我两颊发烫地垂下眼睑,听到韩宇墨暗哑的声音缓缓道:“玉儿,你才十八岁。”

“我已经十八岁了。”我微喘着,纠正他的措辞。十八岁,早已经成年,也早该成家了。

“我记得你刚入东宫时,不想当皇帝。我以为你不喜欢朝政,所以万事亲揽,你若想亲政,我教你,还不迟。”

他何时变得这般好说话了?我惊疑不定地望着他,犹豫道:“你教我,那还不是又要全部听你的。朝堂上那班人,都是你的人,不是我的人。”

韩宇墨笑了,叹道:“他们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人,这不是一样吗?”

我听得面上一热,他又说:“既然你不喜欢,那你以后就都听你的,可好?”

他这样对我千依百顺,着实让我不习惯,我偎着他,侧头就能看见阳光透过窗棂,一格一格铺陈开去,光里是飞舞的尘埃,如心绪般纷纷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