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崽你不了解吾洲老儿,我可最懂他,越风平浪静,越是暗潮汹涌。”
“人生四大恨事,包括亡国之恨,灭门之恨,夺妻之恨以及杀父之仇,但不仅仅如此,还有第五恨,即夺道之恨,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之仇。”
“杳淮颜,是最可能成为殿主唯一弟子的人,天资之绝色,百年来未有,吾洲膨胀不已,每每拿她炫耀,殿中如此,殿外更是。”
“我们同道人之中,不少人心知肚明,为攀好殿主,把他二人捧得天一般高,这些年趁机结交讨好的人不在少数,吾洲收礼收到手软,对杳淮颜更是尽心尽力,甚至暗度陈仓,直接对外宣称,殿主唯一弟子非她莫属。”
“谁料殿试最后,你一匹黑马冲出,惊人夺冠,更不料吾洲他们、众人向往,心心盼望的弟子名额,竟是此种状况下露头,一出便是在不被看好的你头上。”
“什么废材之名,字眼肮脏,小崽别在意。”怕我难受,又连忙宽慰道。
“涣雪九令昭告天下后,杳淮颜一病不起,好一阵缓过来。吾洲上奏殿主不成,曾经攀附的一堆同道老家伙,纷纷趋炎附势上门讨要曾送的礼品,他这老儿最好面子,咬牙一一还了回去。里子没了,弟子得辱,夺道,夺机遇,恨,你说他们如何不恨...”
我嗤笑出声,想了一会词汇,恰有六字概括:“自作孽不可活。”
自是明白,不就是一直看不起我个“废材”,得第一也是名不副实,此仇,和四大恨事不相上下,什么吾洲老师,仙子杳玉,道貌岸然,恐怕杀心都起了。
可到底是他们自己作,杜长淩没发准话呢,跳梁小丑一般招惹是非,到处嚷嚷殿主弟子之位是囊中之物,后来被人打脸,怨天尤人。
是不是玩不起?
“在殿主身边,他们没法伤你、找麻烦,心中定是意难平的...唉,你啊趁着机会努力学习,壮大实力,才能有更好的能力保护自己。”
老人家句句忧心,语气渐渐长了些喟然,无奈的是造化弄人,叹的是...许多复杂。
“好。”
莫老头摸摸我的头道:“在魏小崽羽翼未满之前,爷爷会好好守护,不让坏人来伤害你的。答应爷爷,要好好加油噢!”
“好。”我伸出无名小手指,嫣然一笑:“拉勾勾,我们约定好啦,老头不许反悔呀。”
“反悔...反悔爷爷就变成大灰狼,嗷呜嗷呜,依旧保护小崽。”
一老一小,无名指相钩,六指相抵,大拇指紧紧相靠,盖章。
承诺。
我笑着,莫老头也笑着,阳光暖暖的照在手上,分外温柔。
爷孙俩愉快地相处到下午,临走前我随便问了问:“莫老头,你知道殿主叫什么名字吗?”
他面色一紧,艰难地思索,苦笑道:“殿主...好像姓杜,字是何字,说来惭愧,我没资格知道。”
“许多人都不知道?”
“兴许整个大陆,没几个人知晓。”
同莫老头挥手告别后,院子又落回寂静。抬头仰望蓝色天幕里星星点点,心里格外平淡。
绛鎏悄悄飞到肩头,咽下一朵小花儿,学着仰头:“唧。”
“好好的姓名,藏着掖着干嘛,又不是稀世珍宝,神神秘秘。”
看了许久,直到晚饭铃动,我才缓缓回神,呲牙道:“杜长淩真是个坏人。”
可是又似乎很好,拿出那日写了三个字的黄符。
起码他,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