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又要过年了,成亲的流程也走得七七八八了,婚书也送了,聘礼也按规格下了,只差最后成亲了。
两家商量着,预备是明年三月结亲,等李长安安心考了司试再。
筱灵,哦,不,现在应该要叫程静姝程姐了,程静姝已经被晋国公府接回去了,她现在过得如何李长安不知道,就算知道她过得不好多半也是没法子的,现在她已经不是相府的大丫鬟,而是晋国公府的女儿。
李长安最近挺忙的,忙着备考,还三个月就要考司试了。
院子里的事物都交给紫襄打理,以前还有筱灵帮帮忙,现在全部落在了她身上,紫襄自己也累得够呛。
成亲的安排就都落在了赵伯和李维身上,李长安现在只负责读书。
新年过去了,万象更新,太史恪和张文龙都知道她准备今年考司试,于是一叠一叠的信纸让人送过来,交代她要注意的事项,告诉她一些诀窍。
张文龙甚至把今年出题监考的人都搞清楚了,告诉她哪个出题人喜欢出哪一类的题目,哪个监考官喜欢什么性子的考生,弄得李长安非常不好意思。
李长安虽然有些紧张,但也不能让这司试打乱了自己的生活,早起早睡还是必须的,当然,偶尔也要熬一些夜。
早上读书写字,下午到李维书房里拜托李维出策论和当堂答辩的题目给她,虽是自己的父亲,可是这样一个资历和阅历都深厚的人跟前,大胆地发表自己尚且有些浅薄的意见,李长安还是有些脸红的。
李维当然没有笑话她,事实上他不会嘲笑任何一个人,不管是明面上还是背地里,李维只是比较喜欢跟女儿八卦而已,八卦听着有趣,谁背后不也是满满的人性呢?
李维其实还是挺欣赏自己女儿的,难得觉得当年让老人带她出去游历是一件正确的事情,见多识广,阅历见识都是在与更多的饶交往中积累的。
这样下来,有些话题就不至于纸上谈兵。
每次测试完,李维要么从自己的书柜里那一两本书给女儿,要么要她去回顾学过的哪一本书,让她再多读几遍,增加理解。
“回答问题的时候尽量多给考官举史书上的例子,前饶事例,这是最好的证据,好过一千句辩驳。”
“明白。”李长安回答父亲。
忙碌的日子,每都过得很快,低头看书的时候还刚亮起,抬起头就已经黑了。
于是二月如期而至,带着诱惑与刺激,也带着紧张与痛苦。
邱夫子杨夫子等几位夫子都给她送来了鼓励,李长安朝他们点点头,转身进了考场。
第一堂是最简单的笔试,历年的通过率都比较高,只要稍微花零心思读书的都能过,像李长安这样的只要不当场晕过去通过考试就是必然的。
紧张兮兮地进考场,兴致勃勃地出来。
也太简单了吧!李长安心道。只有最后一题要自己想,其余都是经史典籍上的题目,只要读过背过都能过。
司试就是这样一阶一阶刷饶。
笔试把不学无术来凑热闹的刷下去,通过率在七成到八成之间策论把见识浅薄只读死书的刷下去,通过率大概是五成其余就全部折在当堂答辩了,胆的刷下去,声音的刷下去,表达自己的观点不自信的刷下去,见解平庸的刷下去……
这么刷来刷去,考官自己都没注意,人就都会被刷没了,而剩下来的就都是贵族精英子弟。
身为贵族子弟,自与其他家族的人交往是必要的,这也就练就了自己的语言艺术,若是还能加以淬炼,通过司试,再加上家族的人脉关系,若是爬不高才有鬼呢!
收到初试结果的时候,李长安正在院子里的吊床上发呆。
紫襄跑过来叫她,告诉她初试的结果。
“并列第一。”紫襄。
“又是并列第一啊!”李长安有些郁闷,“另一个是谁?”
“少爷猜猜,您认识的。”紫襄笑道。
“慕庄?”李长安用双手支起身子。
“是。”紫襄点头。
“这也难怪了,就算他得司试的第一我都不奇怪,皇后娘娘的弟弟,监考官再严格多多少少还是会对他放宽点要求的,不然陛下那里也过不去。”
“慕庄兄也是极有本事的人,只是他的乐趣不在书本间,而在声乐雅趣之间。”
李长安完跳下吊床,稳稳站定,“去找我爹练习了,你这几怪忙的,留在院子里歇会儿吧!可别累着了,实在太忙也可以提拔一个丫头帮你分担分担。”
“少爷不必挂心,奴婢知道的。”
“嗯。”李长安点点头,往李维院子里去了。
第二的策论李长安抽到的题目并不难,甚至可以是她有所准备的,为了这个策论,李长安查询了历年的题目,了解一番后有自己想了许多题目,尽量是自己心里不愿意抽到的难题,然后对题目做了自己的解答,写完后去拿给李维看,李维再帮她修正一下。
于是策论就这么有备无患的过了,接下来只剩下最后一关了。
进到答辩大堂的时候李长安无疑是紧张的,与李长安一同进去的是一个不认识的考生,两人只有一个主监考,两个副监考,三位监考官挨着坐在上头,主监考坐在中间,两位副监考坐在旁边,李长安和另一个考生站在下头,中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屏风,可以轻易听到彼茨声音。
“一共有三个题目,第一个题目是这样的。”主监考事情严肃,声音威严,“这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晋国暗地里派人高价收购我国的粮食,抬高粮价,如果那时你是陛下的臣子,你会建议陛下怎样处理?”
李长安慌乱了片刻,她不知道这是自己的父亲曾经处理过的问题,但她读过类似的典故,春秋时期齐国上卿管仲,他通过高价收购鲁缟使鲁国人都去织缟,于是家家户户纺织机不停,荒废了田地,而他则派人在暗地里收购粮食,时机成熟后他又不再购买鲁缟了,路过的人没了粮食,向齐国购粮,于是管仲哄抬粮价,鲁国承受不住,就这样屈服了。
同样的手段他也对付了楚国和衡山国,在楚国重金求鹿,于是男子都跑去狩猎去了,在衡山国重金求铁,于是家家户户开始打起铁来,田地荒废,粮食又被人暗中收购,不动一兵一卒,楚国求和,衡山国国破。
屏风那边的考生也还没有开口,于是李长安开口了,她先是把史书上类似的典故讲给考官听了,然后开始对策,“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是利用了百姓们的贪欲,百姓们想要钱,贩卖的商贾想要钱,所以若是有商贾想从我国运粮食去晋国,我们可以加倍的增加关税,这样他们赚不到什么钱了,自然就歇了心思。”
“与此同时我们也要鼓励百姓耕种,耕种的家庭每年上交限定的粮食给国家作为税收,除此自外,也可以出高一些的价格收购百姓手里的粮食,但是每家每户要限量。此外,我们还可以派商贾去晋国高价收购布匹,再在暗地里收购他们的粮食,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考官没有话,只是点头记录着什么,一旁的考生还是没有开口,他那边的副考官问他:“你呢?你的对策呢?”
“我……我跟他想的一样。”那个考生结结巴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