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兰又叹了一口气,“好像是肝脏出了问题,具体是什么病他们家也没有说,只不过陈林他们的语气,好像是就算花了大钱,也不一定能治好的病。”
“他们没想把阿婆送医院去吗?”
“不知道。”陈雪兰摇了摇头,“去年冬天听你阿婆喊疼喊了一阵子,后来他们家就把阿婆送去了医院,没几天后就回来了,之后也没再看她去医院过。”
“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邢青柏在一旁跟着叹气。
邢易转头看着邢青柏,显然他知道更多的内情。
“有一次我和老陈干活的时候听他念过几句,好像是如果要真要给阿婆治病,起码要这样准备这个数,而且医生还说就算治了,也不一定能治好。”邢青柏手指比了一个三。
这个三,显然是指三十万。
如果是三万的话,为了老母亲的生命,一家人拼拼凑凑,怎么说也能勉强凑出个三万块,但三十万的话,对于农村人来说,那就是天文数字了。
在这个数字面前,能吓退阿婆家里的所有人,包括阿婆本人在内。
想必她也是知道这个事实,才会不想拖累和为难子女,在医院待没几天就回家了。
生病了,去医院治病是常规操作,而对于穷人来说,死撑着不去医院,才是他们的正常操作。
这也是为什么一旦穷人去医院,检查出来的结果往往都是最糟糕的,因为他们往往拖到实在脱不下去,病入膏肓了才肯去看病。
至于小病,他们会说忍忍就过去了,也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
进一次医院,轻则让你家一天的收入打水漂,重则让你一家一朝回到解放前,大家最怕的就是一个人拖累一家人,那比生病还可怕。
听完这些,邢易握着筷子,面对餐桌上丰盛的午餐,却再也没有动筷子的欲望了。
吃过晚饭,陈雪兰捧着一大锅的鸡汤,“阿易,前几天你拿了阿婆一个菜篮子人家也没收你钱,你把这锅鸡汤端到陈林家吧!”
邢易没有什么意见,就接了过来。
“吱呀”一声,伴随着推开的木门声,是陈家人在屋子里的争吵声。
“爸,我说了多少次了,我是不会和素素离婚的。你又不是没有孙子,我哥都有三个儿子了,你干嘛非逼着我得生一个孩子出来。”
“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你现在是年轻不懂孩子的重要性,等你像我这个年纪了,身边要是没有个一儿半女的,我看你到时候有个头疼脑热的要怎么办!”
“真有那么一天,我就花点钱住养老院去,谁也不用求谁。”
“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个死脑筋啊!住养老院,亏你说的出口,那以后等你死了呢,也不用人给你送终了?”
“说了几百遍了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不用我操心不用我操心,你现在就是嘴硬!没个一儿半女的,以后在地底下连个给你烧纸钱的人都没有!我就不明白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死脑筋的儿子,钱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只要你同意离婚,我马上你能去隔壁村给你娶一个媳妇来,也不知道那个张素素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就非得她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