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敖皱起眉头,沉思良久,觉得现下也只能如此了,与其将柳莞心接出守月阁又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还不如低调行事保全她和孩子才最重要。云敖点了点头,应允道:“那便如桃灼所愿吧!朕会嘱咐膳房,安排最好的一切给守月阁!”稍一顿,云敖迟疑的问道:“她……是否还在同朕置气?”
苏墨寒抬眼看了看云敖,淡淡的回道:“陛下乃九五之尊,高不可攀,桃灼自小性子便是如此倔强的,这么多年,陛下理应了解。”苏墨寒观察着云敖的神色,继续说道:“在下是个外人,不能置喙陛下与娘娘的事,两人之间谁对谁错又有什么关系,况且这件事上,娘娘本无错,陛下是君王,但对娘娘而言,您只是她的夫君……”
苏墨寒适时的截住了话头,但云敖明白他的意思,对柳莞心而言他只是她的夫君,并非君王,这本是最可贵的地方,他身为男人,该退让的地方就得退让,不要抱着可怜的自尊心拉远了两人彼此的距离!
云敖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说道:“你先下去吧,尽心照顾她,朕不会亏待你的!”
苏墨寒拱手行礼,不卑不亢的说道:“在下照顾娘娘不为任何,都是理所应当的,草民告退。”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云敖看着苏墨寒融在阳光中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
逸清王府。
云峙被软禁后时刻都在担心柳莞心的状况,不知云敖是否有迁怒于她,不知他们是否冰释前嫌,不知她好不好,还有没有再伤心……
因着云敖的旨意“逸清王无令不得出”,所以冷枫代理了军务,处理军队上下种种琐事,得空还得跑来王府同云峙讲讲朝野上下的近况,以让他安心。
这日冷枫又“例行公事”的跑来王府,但见云峙愁眉不展的窝在软榻上喝酒。冷枫皱了皱眉头,上前伸手夺下了酒壶,不满的说道:“殿下当真是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吗!身上的伤还没好,就这样喝酒!”
云峙不屑的笑了笑,忧郁的说道:“我现在不喝酒还能做什么?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冷枫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殿下无非是在担心桃灼皇妃,下官今日来便是来告知殿下,她有孕了,在这个敏感的时期,这龙胎算是保了她一命。”
云峙有一瞬愣怔,继而脸上浮现出欣喜的表情,转而又有些担忧与焦虑,转瞬间变幻莫测的神色看得冷枫甚觉好笑。
云峙紧张的问:“皇兄将她接出守月阁了吗?”
“听说是没有,桃灼皇妃自请留在守月阁,不过依下官看,这倒是明智之举,现在外面才是危机四伏,不出来倒也好,免得再遭人暗算!”
云峙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好啊!有了这孩子,她便不会再沉浸在从前的悲伤里了,多少是份安慰。”
冷枫皱起眉头看着云峙,略带训斥的口气说道:“既然她已平安无事,那么殿下也该振作起来!不要再成日里借酒浇愁了!从前意气风发的逸清王哪里去了?!”
云峙痞笑道:“好啊!你都敢教训本王了!她既已无事,本王自然便放心了,待她平安生产,想必同皇兄的龃龉也就烟消云散了,一切都会好的!”只要她好,就好!
“对了,”云峙突然想起什么,“是苏先生亲自照料她吧?我得跟苏先生交代交代!”说完便从榻上爬起来。
冷枫看着云峙这副牵肠挂肚的模样,不禁翻了个白眼,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失了理性,乱了分寸,没了原则,迷了心智!
光阴如流水,顺着指缝匆匆流过。
柳莞心在守月阁养胎的日子,格外的平静而美好,好似这是她入宫以来过得最舒心放松的时光了。云敖下了旨,不许外人踏入守月阁一步,但衣食用品皆是宫中最好的,阖宫上下皆摸不明猜不透皇上的心意,若说对桃灼皇妃有情,却不接她出这简陋偏远的守月阁,若说无情,可却是放在心尖上的供着顶好的吃食,许是为了桃灼皇妃肚子里的龙胎吧,毕竟皇上登基多年还未有子嗣,大皇子夭折,现下这个孩子成了所有人的期盼,自然要紧些,众人都自以为是的猜疑着揣度着,对守月阁的态度也是敬而远之。
柳莞心则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安心养胎,时而同绿荷一起莳花弄草,时而帮苏墨寒分拣草药,日子宁静而淡泊。对于云敖,她不再有期盼,便也不会再失落。
绿荷将守月阁打理得井井有条,院子里种上了柳莞心喜欢的茉莉花,日日精心照料,只待花开正好。因着柳莞心月份渐大,绿荷在庭院中放了躺椅和茶座,供柳莞心晒晒太阳,喝喝清茶。墙角的一小片空地上还种了少许蔬菜,绿荷说自己打理出来的蔬菜吃着格外鲜甜。原来荒芜简陋的守月阁被收拾得别有一番韵味,有时柳莞心坐于院中,竟有一种恍然,好似他们并非居住在深宫之中,而是在一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林,有一处简洁淡雅的庭院,如若是真的,那该有多好!
柳莞心仰起素白的一张脸,感受着阳光轻柔的抚摸,露出惬意的笑容。苏墨寒看着柳莞心的笑颜,也被感染的笑了起来,说道:“这几个月娘娘的气色好了很多!”
“都是苏先生的功劳,娘娘这次有孕也不似上次那般难受了!”绿荷在一旁笑着应道。
“那便好,那便好!”苏墨寒满意的点点头。
绿荷微微歪着头打量着柳莞心的肚子,略有些迟疑的说道:“只是奴婢日日为娘娘换衣服,总觉得娘娘这肚子比寻常五个月的要大许多,不知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