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伊兹巴洛所谓的“格言”之一。你得讨好观众。“我敢打赌,要是我敲他的脑袋,观众会喜欢的,”茉茜回敬道,“得让他们大开眼界。”时刻要让观众大开眼界,这是伊兹巴洛的“格言”之二。波布诺没话说了。“好了,搞定,”茉茜宣告,“现在就看你能不能在需要它露面之前藏好它了。”
伊兹巴洛又在喊她,这次他找不到刺野猪的矛了。茉茜帮他找到矛;帮大汉布鲁斯科穿好野猪的装束;检查了道具匕首——圆顶团有次发生过道具匕首被换成真匕首的事,死了一个戏子;又给斯托克女士倒了一小口酒——那是她演出前最爱的。当所有“茉茜,茉茜,茉茜”的喊声终于消失后,她抽空瞄了戏院里面一眼。
她从没见过大厅挤满这么多人。观众们嬉笑打闹,吃吃喝喝,已经自顾自地玩开了。她看见卖奶酪的小贩,每当有人购买时他就从一整轮掰下一块;看见一个女人扛着袋皱巴巴的苹果;酒囊传来穿去的、姑娘们贩卖着香吻,还有个水手在吹奏海笛。眼神忧郁的小个子奎尔站在后排,他是来为自己的剧目偷师的。魔术师科索莫也来了,怀中搂着伊娜,快乐码头的独眼妓女,但茉茜不认识他俩,他俩也不认识茉茜。戴安娜在人群中认出了一些常客,一一指给她看:面部苍白皱缩,手紫斑点点的染匠德罗诺;围着油腻皮围裙,做香肠的戈里欧;还有肩带着宠物鼠的高个子托马罗。“托马罗最好别让戈里欧看见那只老鼠,”戴安娜警告道,“据说他的香肠里只有老鼠肉。”茉茜偷笑起来。
楼也坐满了人。第一层和第三层是商人、船长和其他有身份的人。刺客都在四层以,那里的座位最便宜。那面一片五颜六色,往下就相对黯淡了许多。第二层楼厅被划分成许多私人包厢,供权贵们在凡夫俗子的下包夹中享有舒适和私密。他们坐享最佳的观赏席位,还有仆人为他们送食物、美酒、靠垫及一切所需之物。大门戏院的二层楼厅极少能坐满一半,那些看戏有品位的权贵们往往更愿意去圆顶团和蓝灯团,那里的剧目被认为更加精致而富有诗意。
然而今晚却不一样,无疑是因为维斯特洛大使的缘故。一个包厢里坐了三位奥瑟瑞家的人,各带一位名交际花;普莱斯顿独自坐着,他如此年迈,能来到座位实属不易;托洛尼和普兰尼斯共享一个包厢,而他们的联盟却不那么和睦;布拉佛斯的第三剑客正在招待他的六位朋友。
“有五个看匙人。”戴安娜说。
“比塞洛太胖了,应该算两个。”茉茜咯咯笑着。伊兹巴洛的肚子够大了,但跟比塞洛相比也不过是根纤细的柳条。这个看匙人太胖了,只能坐在一张三倍于普通尺寸的特制座位。
“他们都很胖,那些瑞安家的人也是,”戴安娜说,“肚子跟他们的船一样大。你应该看看他们的父亲,这位跟他比起来也嫌瘦小。有次真理殿传他去投票,可他刚踏去,船就沉了。”她拽着茉茜的胳膊,“看,海王包厢。”海王从没来过大门戏院,但伊兹巴洛仍然以他的名号为全戏院最大最豪华的包厢命名。“那个一定就是维斯特洛的大使了。你见过老人家穿那样的衣服吗?看哪,他把黑珍珠带来了!”
大使身材纤瘦,有些秃顶,下巴长着滑稽的灰白卷胡。他的斗篷和裤子是黄色的天鹅绒,蓝色的紧身衣光亮耀眼,几乎晃得茉茜流泪。衣服的胸部用黄线绣了一柄盾牌,盾面用天青石衬缀出一只骄傲的蓝色雄鸡。一个护卫扶他入座,另有两名护卫在他身后,站在包厢后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