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烧焦,死掉,然后又逃跑,因为伤痛和恐惧几乎疯掉。这些回忆仍令他感到羞耻,但逃跑的不止是他,成百千的人同样落荒而逃。战役输掉了,骑士们来了,穿戴着盔甲,无法匹敌,杀掉所有敢抵抗的人。不逃就是死。
但是,没那么容易逃脱掉死亡。在森林里,当瓦拉米尔撂倒那个女人之后,跪下要从她身剥下披风时,根本没瞧见那小子,他突然从藏身之处跳出来,把一边长骨匕首捅进自己身体并把披风从他正要攥紧的手中夺走。“他妈,”希斯尔稍后告诉他,在那小子逃掉之后。“那是他妈的披风,当时他看到你正抢劫她…”
“她已经死了,”瓦拉米尔说,因为她的骨针穿过皮肉而战栗。“有人敲破了她的脑袋。某只乌鸦干的。”
“不是乌鸦,是硬足民,我瞧见了。”她的针将他的伤口缝合。“野人,谁能驯服他们啊?”没人。如果曼斯死了,自由民也就完了。瑟恩人,巨人,硬足民,有着锉刀般牙齿的穴居人,驾着海象骨战车的冰封海岸原住民…全都完了。连乌鸦也会,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这点,那些黑衣混蛋接下来就要完蛋。敌人来了。
哈根粗野的嗓音回荡在他脑海里。“你将死个十来回,小子,每回都够受…但当你真的死掉,你将会重生。第二条命将更单纯和甜美,他们是这么说的。”
“六形人”瓦拉米尔马就会知道这个真相了。他能从混浊的空气中飘荡着的烟里嗅出死亡的味道,能用滑进衣服里触摸伤口的指尖感觉得到,他体内已经冰凉,冻彻骨髓,这刺骨的严寒将把他带走。
他最近一次的死亡是因为火。我被点着了。起初,在惶惑中他以为是长城的某个弓箭手用火箭射中了他…但火是从体内冒出来的,吞噬着他。那种痛苦…
瓦拉米尔之前死过九次。他曾被长矛刺穿过,曾被一只熊撕破喉咙,还有一次死于生出一只幼兽而难产时的大出血。他第一次的死亡发生在他六岁时,父亲的斧子敲碎了他的脑壳。但那也没有五内俱焚的火焰更令人痛苦难忍,那火焰顺着双翼,吞噬着他。当他试图逃离这痛苦时,扇动的翅膀令火焰变得更加灼热。在飞过长城的那一刻,他的鹰眼曾注意到下面那些人的动作,紧接着那火焰就把他的心脏化为飞灰,他的灵魂尖叫着缩回本体,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疯掉。那回忆到现在还令他发抖。
这时他才注意到火堆已经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