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跟着管教经过几个中队、车间往监狱的大门口走去,在路上偶尔碰见巡逻的武警战士和进出的管教时,那管教就示意两人背向而立,待他们走过了又才起步。想到在外面呼风唤雨,而今却变得不敢见人似的,那种落差所带来的失落和酸楚沉重地涌上两人心头。
在哪个山头唱哪首歌。
接见室就在监狱大门口一侧,错落着几十个小间,全是冰冷的锃亮的铁栏把小间一分为二,仿佛那浩瀚无边的太平洋,这头叫“望穿”,那面叫“秋水”。
“柳一明一号室,夏碧希三号室。”管教点上烟,道:“抓紧时间。”
夏碧希走进三号接见室,樱子一双手早已穿越“伤心太平洋”,他冲过去紧紧握在手中。张母和田美凤又左右两边各自把他们的手捧在掌心里,万言千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王军正大包小包地清点着东西交于负责的狱警,狱警不能提,干脆拖来一个小型手拉滑车装上,准备从工作通道中拖进来。
王军追上去,掏岀一叠钱,“警官,那里面可以用现金吧?”
狱警道:“到时各中队会给他上帐,他的所有开支直接帐上扣除。”
王军道:“好的。这三千元麻烦帮我哥入他帐上去。”跟着走进接见室,“哥,怎么样?”
“很好,没事的。”他无奈地说,“我在里面吃住不管,所以不用担心,倒是你们,家庭、生意要紧,今后不用常来,二、三个月来见一下即可。”
“不,”樱子道:“我必须每个月看你一次。”
“劳改犯了,而且回去又要剃光头了,还有什么看头?”
“无论变成什么,都百看不厌,不看反而不自在,”樱子笑道:“自从那次理发店相见后,我就想天天月月看见你。”
田美凤道:“好肉麻。对了,老大,你好几个兄弟也在外面,说人多了不让进来。没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张母道:“碧希啊,你一定要坚强点,更要听管教的话,这样才能得到减刑早点出来。文子不在了,我就希望你和王军能常常陪着我。”
夏碧希一阵酸楚,点头道:“我知道了。”
聊了一会儿,王军说让樱子陪希哥单独说一会儿话,就扶着张母出去了。那王聪义自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兀自在梦周公,哪里还管干爹囹圄与否。
樱子抓住夏碧希的手在自己光洁却又稍显凉凉的脸上抚摸着,“夏哥,你受苦了,原谅我这次不能陪伴你一起去面对。”
夏碧希道:“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樱子捂住他的嘴,“那我们都不说了,只希望你早点出来和我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对我的性格和人品,你是了如指掌,我现在只有一件事:等你出来。”
平淡才是真。
平淡才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