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直回道:“正是,那次午时前后,任桓来寻吾,言称有人欲要行刺师兄一行,吾便召集县兵青勇,一路奔驰。”
喝口酒润润嗓子,继续道:“一路寻问,才于丑时前后,得知有一路官兵驻于那丘沿。”
赵禹轻轻笑了两声:“这位任游缴,当真是忧国忧民啊”
语气中的不屑却怎么都掩盖不住——法家拂士对儒生的感官,一向是鄙视。
更何况,任桓这根本就是在撇清自己和钱氏的关系,顺便拍张直和赵禹的马屁。
算盘倒是打得响,真当谁都是傻子不成?
赵禹接着又问道:“师弟为隆令不过时间问题,到了那时,任桓这厮,师弟看着办吧。”
张直以为师兄的意思是打压,正要应诺,又听赵禹道:“懂区直之理,知权变之道,此人若是用好了,前途甚广啊···”
张直闻言目瞪口呆,小心的试探道:“师兄,那任桓,可是儒生···”
赵禹闻言讪笑两声,教育道:“师弟格局小了英雄不问出处,吾等法家拂士,立志富国强兵,自是要借助一切可用之资源、可用之人,方可得之。”
张直闻言,虽然心中并不太能理解,也恭敬应诺称是。
一旁的韩睿却是震惊不已!
说好的法家酷吏呢?
说好的无脑杀人呢?
说好的残酷律法呢?
太史公,你良心真是大大的坏掉了!
光是赵禹这一番话,就足以看出,此人绝对不是后世那些政棍、政客所能比的。
这明明就是一个政治家的苗子!
不同于政客只知勾心斗角、只论个人得失,这种以国家角度看待问题、以数十上百年的跨度制定策略的政治家,才是一个国家真正的财富。
后世图朝,这样的官员还有吗?
或许有吧。
但他们肯定都被摁在基层,到老都不过执政一县之地。
也就是太祖红色革命时期,那些革命战士,有为国为民的情怀。
结果呢?
太祖一夕驾崩,江山变色。
张直闻言,静默良久,待等消化完这一席话,才正身作礼道:“师兄高义,受教了。”
韩睿却觉得有些疑惑,就开口问道:“奇怪了,任桓是怎么知道,吾等将要遇刺?”
上回钱仁交代给他的事,他明明就搞砸了。
甚至严苛点说,钱仁之死,于其不无关系——如果他事情办成,韩睿就去服徭役了,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去杀钱仁?
这种情况下,钱家怎么可能还将如此隐秘之事告知于他?
张直随口答道:“或许是县道小吏有什么门路吧!谁知道呢···”
这时赵禹又开口了:“呵呵呵···此人还真是不简单纳···”
“师兄何出此言?”张直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师兄对那儒生有这么高的评价。
赵禹隐晦的道:“据我所知,各地诸游侠之间,均有书信往来,如若有‘生意’,当地游侠不接,便会传递给附近郡县···”
张直闻言,略作思索,旋即惊讶地问道:“师兄是说,河东?”
赵禹没再回话,只点点头,张直恍然大悟,对任桓终于不再轻视。
“师弟要学的东西,还用很多啊”
张直只觉今日真实大开眼界,再一拱手道:“谢师兄赐教。”
韩睿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