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未设戏台,只在桌椅前空出一处恰当大小的地方,那地方两旁各放了一纱灯,又围了两处屏风,屏风上题了诗词还配了画,离得远了诗词瞧不太清,画却是依稀可辨的,画的是各色的花,凌寒独自开的梅花,开在春深处的杏花,灼灼烬风华的桃花如此之类。
有一美人自屏风后轻移莲步而出,先朝着各位行了一礼,一举一动似杨柳扶风,待她行完礼,藏于四处的乐手们便起了丝竹之声,空灵的乐声悠悠响起,那美人和这乐声唱起曲儿,身后是正是一八角形砖细空窗,窗外正是翠竹掩映,那美人半掩在那窗前,雅意尽显。
那美人的声音清妙婉转,低回轻柔,正唱道:“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夙回与苏落应着这句戏词进了门。
座上客人纷纷望向那落地门处望去,目光无一不在夙回身上停顿了半晌,苏落同他们一起瞧着夙回,方才入那处繁华喧闹的阁楼时,人人都耽于自己的风月里,哪里留心到是否有人入了内,如今此处僻静,入了此处,人人都能瞧见有人进来,自然都能为夙回这样的人物停留目光。
苏落跟着他们一起瞧着夙回,夙回面上一派沉静,从容自若地向在座各位执手作了个揖,语气清冷如常,道:“各位,打扰。”
苏落见了也随夙回一同执手作揖,道了句:“多有打扰,各位继续听戏吧!”
而后夙回便择了不远处的一处僻静位置走去,见那二位美人还随后跟着,夙回道了句:“多谢二位姑娘送我二人至此。”
红袖娇笑道:“不谢不谢!”
半晌后她又反应过来夙回话中之意,娇嗔道:“公子这意思是不要奴家陪着嘛?公子好狠的心啊!”
夙回面色如常,淡淡地望了红袖一眼,“不必。”
苏落见是如此,只好对着候在一旁的流苏歉意一笑,流苏会意点了点头,红袖听了此话眼中愠怒显然,正要发作,一旁的流苏拉了拉她袖子,示意此处这么多人正看着呢!
红袖只得一脸怨忿地被流苏拉着出了门,走出了门便听得她小声的抱怨,苏落耳尖,这位置又离门不远,她将红袖那句抱怨听得分明,“真是的,让老娘我伺候我还不伺候那人呢,连笑一下都不会,白白辜负了那样一张好皮囊!”
苏落想她都听到了,想来夙回也听得只字不差,不过夙回想来不会放在心上,他那人有什么能让他放在心上的呢。
果见夙回神色不改,自若地坐了下来。
他二人方坐下,座中便有一眉目俊秀温朗的书生端着一杯酒起了来,走到夙回面前,眼神毫不遮掩地落在夙回身上,语气温和道:“见了兄台才知方才那戏词里唱的惆怅东栏一株雪,这惆怅得到底是哪一株雪了!”
夙回抬眸,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却未言只字片语。
此刻若是换做旁人定会有些尴尬,而后自己悻悻退下,可苏落却未瞧见那人有丝毫尴尬神色,他反而笑了笑,复又道:“在下名唤林适,不知兄台可否赏个薄面,与在下喝杯酒!”
苏落在心里默默地为那人捏了把汗,夙回从不轻易理会无关之人,果见夙回依旧未言只字片语,苏落忙道:“实在不好意思,兄台我家先生不喝酒!”
那人闻言笑了笑,“原是如此,不过呢,这酒可是好东西,兄台不会喝酒,真是可惜,不会喝酒的人生不会少了些乐趣吗?”
与那人同桌之人似是见气氛不对,忙站起身来,笑道:“林侍郎!哪有你这般的!人家一进来就劝酒,真是岂有此理,我瞧你是方才喝多了,现下已然有些醉了吧!”
林适听了这话,拍了拍额头,爽朗地笑道:“哈哈,是在下糊涂了,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兄台见谅!”
又往同桌那人望去,执手作揖道:“宋兄教训得是,哪有人一来就劝人喝酒的呢!”
随后目光又落回到夙回身上,道:“这风月馆今夜的规矩分明说好的是,这无论谁一来啊,就要即兴作首诗词嘛!二位既然坐了下来,便得赋诗作词一首!”
那宋兄估计也在心里为这林适捏把汗,苏落以为夙回仍是不会理会,便想着替他赋了那首诗,不想夙回开了口:“这赋诗作词可有什么规矩?”
见夙回终于说话了,林适一喜,“这赋诗作词谈不上什么规矩,只有一点,算是今夜的游戏规则,便是要以花喻美人,这美人可以是这台上表演歌舞曲艺的美人,也可以是这座中任何一位,又或者是心中念念不忘的美人,想好了写在那两处的屏风上就好!不知你们二位,谁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