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那日玉小竹抬棺受伤，王员外府中管事就给了个板车用来运玉小竹。管事没说要还回去，板车自然就留在了玉小竹家里。江胜早上上工时，把板车用绳子系在马上，带进了镇子。

这两天，石枣儿白天躲在仓房，晚上就睡到玉小竹那里。门都是关的严严实实，门天富也没发现家里多了个人。不过只要在地面上总归容易被发现。现在密室里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那恶心的气味也已经散去，可以住人了。江胜下工时又是买被褥帷幔，又是买铜镜木梳，整整采购了一车物品。只是大白天的回村子太过招摇，江胜怕惹人怀疑，就把东西先放在铺子里，天黑之后再回去。

江胜闲着没事，再次回到街上闲逛。一个老头挑着担子与他擦肩而过。这老头是个货郎，担子里有各种各样的玩意儿，他走街串巷，把东边的东西运到西边，把西边的东西运到北边。他在上个镇子低价收了几十本书，看到像是读书人的就高声叫喊叫道：“卖旧书了！便宜卖了！十文一本喽！”

当然，货郎没觉得江胜会买，他走得离江胜挺远一段距离后，看到两个斯文读书人才叫喊出来的。那两人摆摆手，不想搭理，倒是江胜听到后，追过来道：“我想买书。”

货郎正愁书卖不掉，看到有人要买，喜不自禁。他立刻放下担子，把书全掏出来给江胜看。江胜也不识得几个字，认不得书名，只好随便挑了十本。

玉小竹和石枣儿早早吃了晚饭。饭是玉小竹煮的，他有江胜给他做的拐杖，行动起来也不算费力。两人呆在门家贵以前住的北屋，锁好门，这是他们的天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玉小竹坐到织布机前织布，他看着在逗弄孩子的石枣儿，露出欣慰的笑容。玉小竹觉得自己很幸福。他心爱的孩子，他最喜欢的枣儿哥哥都在这里。还有，那个人在保护他，在帮助他。

江胜把车马停在隔壁巷子，回来确认门天富不在后，再折回，把东西拉回来。玉小竹听到声音，掀开窗户上的帘子，往外看。只是屋里点着灯，外面漆黑，他什么都看不到。江胜轻声说：“是我。”

玉小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立刻放下帘子，拄着拐杖挪到门口。

江胜正在卸板车上的东西。他看到玉小竹站在那里，就对玉小竹说：“回去吧，把门反锁好。我一个人就行了。”

玉小竹点点头，往里屋走。但他没有进去，就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江胜把东西往仓房里搬。江胜搬完东西，就去厨房热饭了。玉小竹把头伸到房间，对枣儿说：“枣儿哥哥，我去喝点热水。”枣儿应了他一声，然后玉小竹也去了厨房。

江胜添一把柴，起身看到玉小竹来了，露出个询问的表情来。

玉小竹说：“我来喝点水。”

江胜笑了笑，说：“你坐一会儿。”

锅里撑着两根筷子，上面放着盛满饭菜的大瓷碗，四周是齐碗一半高的水。煮了一会儿，饭菜热好，里面的水也能喝了。江胜把水端给玉小竹，自己坐在一旁吃饭。玉小竹也不知道自己的怎么了，他不是那么想喝水的。玉小竹双手捧碗，时不时偷偷看江胜两眼。江胜察觉到，侧头看过去。玉小竹一惊，立刻埋头继续喝水。

第二天早上，江胜把玉小竹和石枣儿叫到仓房。玉小竹没法下密室，江胜提出抱他下去，玉小竹没有拒绝。石枣儿抱着小宝走在前面，江胜抱着玉小竹走在后面。看到密室的布置，玉小竹和石枣儿都看呆了。密室布置得非常漂亮，就好像那些大户人家雀儿的卧室。

江胜看到他们喜欢，也很开心。他把玉小竹放在床边，然后坐到桌旁，倒了杯水喝。茶具也是刚买的，一个茶壶四个杯子。

“玉小竹！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