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韩卿侯和贴身侍从，琴屑从没这样在别人面前袒露过身体，何况这还是在外面。他忍着羞耻，在言鹤的注视下，脱去衣物。他的皮肤白皙，身材修长，唯一的瑕疵是右肩处有块烧伤。言鹤靠近，摸摸他的伤口，道：“这里怎么了。”

小东和艳火守在外面，时不时有下人走过。小东不停的左右走动，往里面张望。他们能有什么好谈的？小东非常不安，总觉得言鹤会对夫人不利。艳火倒是一点不急，抱胸倚在假山闭目养神。

言鹤躺在地上，呆呆看着天空。琴屑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穿好，扶着墙壁慢慢站起，刚走了一步就一阵刺痛传来，他看了罪魁祸首一眼，眼里的情绪教人看不懂。言鹤好像察觉到了，也回看过去。琴屑扭头，错开视线，然后迈着很小的步子，拨开树枝离开。

言鹤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到假山上面把他看的画本拿下来继续看。

夜晚，香暖阁。

木桶里倒满了热水，上面被撒上花瓣。琴屑令小东退下，脱下衣物，试了试水温。一个脑袋慢慢从桶里浮起，江琴屑吓得连退几步。

脑袋完全伸出来了，是言鹤。琴屑拿过衣服挡住身体，说：“言鹤，你怎么进来的。

言鹤在水里吹了几个泡泡，说：“从窗户进来的。我们一起洗吧”

琴屑摇了摇头，说：“够了，言鹤。我是求你放过艳火，但是不可能一直受你要挟的。”

言鹤从水桶里站起，伸手把琴屑拉到身边，然后拉进水桶。哗啦的水声响起，水溅了一地。

小东在外面听到声响，敲了敲门，说：“夫人？怎么了？”

水声平复，琴屑的声音传来：“无事。”

江胜怕门天富再骚扰玉小竹，让玉小竹搬到他房间去了，还到市集买了木材做了个房门装上。虽然门再怎么结实，用斧头也能劈开，但这样至少玉小竹不要担心门天富突然闯进来对他动粗。江胜把仓房里的织布机搬到了玉小竹现在的房间，把仓房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收到猪圈里，好好打扫了一下，放了一张临时搭起的床。

小巷中，一群人打着火把，追着一个身上裹着黑衣的雀男，在巷子里狂奔。那雀男白发红唇，因为奔跑他的脸上都是汗水。他精疲力竭，几个大汉追上，将他压在地上。为首的人骂道：“贱人，终于抓到你了。”众人高喊：“沉塘沉塘！”

雀男被人从地上拎起来，反扣住手腕，一人掐住他的下巴，说：“贱人，可抓到你了。”

“扒光他，装到笼子里。”几个人一拥而上。

外面突然响起震天锣鼓声。门天富抓起枕头扔在窗户上，骂道：“真他娘的吵！”

玉小竹也被吵醒，他依稀听到有人在高喊“四石村”，他穿好衣服，跑出门。只见几个人挑着一个笼子，敲锣打鼓地走过，一人不停高声说：“四石村石枣儿勾引杀害亲身父亲，今夜沉塘喽！”

玉小竹看清笼中那人，眼中立刻泪如泉涌。真的是枣儿哥哥。玉小竹娘家也在四石村，而且石枣儿的家就在玉小竹家隔壁。他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枣儿哥哥经常给他讲故事。后来有一天，玉小竹看到枣儿哥哥在哭。他问石枣儿怎么了。枣儿说：“我阿父对我做了很奇怪的事。”枣儿问：“他打你了吗？”枣儿没有回答，只是哭个不停。后来枣儿就不怎么出门，天天闷在家里，玉小竹去找他玩，也被枣儿的父亲拦着。直到玉小竹出嫁，两人也没有再能好好说过话。

玉小竹好想救他，但他知道自己救不了，内心十分煎熬。感觉到有人靠近，玉小竹扭头一看，是门家贵出来了。

几个年纪大的邻居雀男在一旁看热闹，一人道：“这雀男九岁就勾引自己亲身阿父，真恶心。”

另一个道：“谁说不是呢。还把自己父亲杀了，太不孝了。我看要把他活剐了。”江胜在一旁听得皱起眉头。他对玉小竹道：“我去看看。”

遇到这种残害雀男的事，很多男人都想跟去，他们不仅看热闹，还跟着一起伤害雀男。玉小竹双手握紧在胸前，看着江胜离开的背影。突然，他奔出去，与江胜擦身过，向着队伍跑去。江胜一把将他拽回。玉小竹惊慌的看着江胜，已是满脸泪水。江胜愣了一下，道：“你认识他？”

江胜又道：“我尽力试一试，你别去。我救不了，你更救不了。在家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