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许是姑获鸟抱走孩子时脱下羽衣,露出了女人的形态。村长便以为,姑获鸟就是山神娘娘。”
他说到这里,村民中又有人应和道:“我想起来了!村长前几天还下了一道禁令,让村民们晚上不要上山,他大概是怕祭祀在庙里的婴儿被发现吧?”
李知远微微点头:“很明显,村长在第一次祭祀过后,发现孩子虽然像七年前一样消失了,但他的病情却丝毫没有好转。于是他又去偷了丁四家的孩子做祭品,可昨天傍晚,他却发现自己又咳血了。
当时我给了村长一个玉莲果吃,使他的身体有所好转。当时他就问我,其它的奇珍,会不会和玉莲果有相同的效果?
或许在那时候,他就把求愿山神娘娘的心思,转变为该如何吃山神娘娘的肉了吧?
毕竟那可是山神娘娘,是一位神灵啊。她的肉,说不定就有包治百病,延年益寿的效果呢?
之后他把罪名嫁祸给姑获鸟,想借助官兵的手杀掉所谓的‘山神娘娘’,以满足他的恶念,于是就有了现在发生的一切。
村长,关于我说的这些,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他说完这句话,就把目光投向站在庙门口的村长。
村长的目光里显出浑浊,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长乐村村长胡桦,李公子所作的推理虽然还没有明确证据,但所有推论都指向你是具有重大嫌疑的犯人。”赵郸见状沉声道,“假如此事真是你和你儿子所为,你们的动作必然会留下许多蛛丝马迹,仔细查很容易就能查到证据。我劝你们在罪名还没有完全确定之前,趁早坦白,否则等我们查出证据,那便是罪加一等!”
赵郸话音刚落,只见村长儿子神色复杂地看了他父亲一眼,村长见此摇头叹息一声:“事已至此,那便不多说了,我们父子俩认罪。长乐村盗婴案,皆系我父子二人所为,与我其他的家人没有关系。”
“那好,现判定在七年前芸娘幼子被夺一案,丁四家婴儿被盗案,杨若兰家婴儿被盗案这三起案件中,长乐村村长胡桦及其子胡兴明具有重大嫌疑!”赵郸稍稍提高声音说,“还有半年前宋宝年邻村盗婴一案中,胡桦具有背后指使的嫌疑。以这四起案件为罪名,现暂定革除胡桦长乐村村长一职,与其子胡兴明一同押往秦阳城府衙受审!”
听完赵郸的话语,村长儿子愣愣地松开手,手中砍刀在清脆声响中落地。
就在村长父子即将被士兵押走前,李知远走到这个双目呆滞的老人面前,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村长,我其实挺能理解你的想法。人之将死,哪怕有一线生机,都会拼命地抓住它想要活下去。
可如果这个代价是献祭掉别人的生命,平心而论,你真能安心享受那得来的生命吗?
你现在也该明白了吧?求神拜佛,都是没有用的,献祭掉再多的祭品,神佛都不会来看你一眼。
那为什么不试一下,依靠自己的努力活下去呢?”
听到他说的话,村长的眼神微微亮起,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我身负重罪,又是将死之人,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有何用?”
“也许吧,不过人总是要死的,哪怕是得知自己的寿命只剩下七天,那么就去尝试一下七天生命的活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对吗?”李知远轻叹着道,“总之,我是这么认为的。”
村长父子被押走了,围在门口的村民也被赵郸遣散。
庙里只剩下李知远、赵牧、赵郸这三人,还有脱下羽衣的姑获鸟。
姑获鸟自从脱下羽衣后,就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目光凝望着山神娘娘怀里哭泣的孩子,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就在刚才在李知远推理的同时,赵牧也把孩子从上面抱了下来,于是女子的目光又看向赵牧。
“那么问题来了,即使现在我们确定了胡兴明才是盗婴贼,可最后却是姑获鸟从庙里抱走了婴儿。”赵郸看向女子道,“现在她不说话,我们也不知道被她抱走的婴儿身在哪里,是死是活。村民们都说她是芸娘,可如果她真是芸娘,早就应该站出来指证村长了才对。”
李知远走到女子面前,小心试探着问她:“请问,你是芸娘吗?”
“我……是。”女子点头,用略显艰难的声音回答。
“那就好,你能告诉我们,那两个婴儿被你放在哪里了吗?”见女子能说话,李知远开心问道。
“我……会把……孩子……带来。”女子断断续续地回答,“不过……要等……晚上……子时。”
“晚上子时?可以,那我们就约好了哦。”李知远略一思索,微笑着点头答应,“等到今晚子时,你就把那两个孩子送来这山神庙吧。”
女子点点头,然后半蹲下身子把那张羽衣重新披到身上,很快从人身又变回了鸟身。
“嘎哦!”她发出一声清亮的鸟鸣,扑扇着翅膀从庙门口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