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她和簪绣,阿冬慢慢走着,才转过一个街角,就看见薄灵初了。同时也明白了薄灵初急忙跑出来的原因。
街上人很多,薄灵初直直的站在人群外围,几名黑衣人围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不让人挤到她。
街上这么热闹也是有原因的,一个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走过去,薄灵初死死盯着那个骑白马的新郎官,齐念之,那个本应如此高头大马,十里红妆娶她入门,与她扶持一生的人。
林可安还是第一次看清这位齐公子的模样,红衣黑发,面容白净,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俊秀青年。
她只瞥了一眼便移了目光,快步走过去薄灵初身边。
“薄姐姐。”
薄灵初闻声回头,林可安这才看见她脸上满是泪痕。看见她,薄灵初一把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可安,可安,可安。”
林可安心疼哄道:“姐姐,没事的,没事的。”
安抚了许久,薄灵初的情绪还是没有稳定下来,一直站在街上也不是办法,林可安无奈,便拉着她进了附近的一家酒楼,要了一间雅间。
由于担心左相的人偷听,便让泛阳和阿冬簪绣都守在门口,她点了两坛酒,对薄灵初说:“薄姐姐,今日咱们一醉解千愁,将那些不愉快的人,不愉快的事全都忘掉。”
薄灵初点点头,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京都冬日严寒,贵女们平日在家也是会玩行酒令这样的游戏,一来有趣,打发时间,二来可以取暖,是以贵女们的酒量都不算差,薄灵初也是喝了半坛酒后,才有些许语无伦次。
薄灵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满是醉意的开口,“可安,其实我知道,我今日不该出来的,左相大人他,定然会生气的,可是,我,我实在是忍不住,我就是想要看看他,看看他是怎样娶另一个女子的。”
林可安劝道:“姐姐,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现在,真的好舍不得他,从小到大,我一直都以为他是我命定的夫君,今世的良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嫁给别人。一直以来,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啊。”
世事无常,谁能预料呢,不过她还是开口道:“为了权势,舍弃姐姐,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不,可安,他没有错。”薄灵初摇摇头道。
林可安又喝了一杯酒,辛辣的滋味充斥了整个喉腔,她恨铁不成钢道:“姐姐,这个时候你还为他说话,照我看,都是他的错,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姐姐为他这样伤心。”
薄灵初还是摇头,道:“不,可安,你不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太傅博学敦厚,教养诸位皇子,深得圣心,整个京都谁见了,都要拱手称一声太傅,根本无需涉足官场,便可以在京都有一席之地。”
“可是我的父亲,原先只是个寒门仕子,打拼了许多年还只是个县丞,我母亲本是父亲结发正妻,我也本是薄府嫡女,可是后来我父亲为了向上爬,娶了如今的主母,我母亲只好做了侧室。可是即便如此,我父亲还只做到了四品官,而我舅舅,也就是念之哥哥的父亲,与我父亲本是同窗,两人脾性相投,义结金兰,舅舅娶了舅母,不肯再娶,如今还是籍籍无名。”
“可安,念之哥哥不像陆大人那样有手腕又幸运,如今若是能攀附左相,以后或许就能平步青云了。我什么都帮不了他,他也从来没有给我任何承诺,我凭什么要求他为了我放弃锦绣前程呢。”说完,又一口气饮了一杯酒。
林可安听后心里酸酸的,一来是心疼薄灵初,这个女孩真真是善良,懂事,识大体,二来她一直知道,二哥很不容易,原来他受过的苦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酒过三巡,薄灵初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而她还是毫无醉意。
林可安喊了门口的人进来,打发了泛阳去找辆马车过来,让阿冬背了薄灵初下楼,她们正要将薄灵初扶上马车,不远处忽然来了辆豪华的马车,马车走到她们面前停下来,一位黑衣人恭敬的掀开车帘,一身华服的左相走了过来。
林可安心里不情不愿,还是行礼道,“左相大人安好。”
左凌易微微颔首,开口道:“林小姐好,多谢林小姐照顾灵初,便不麻烦林小姐了,本相亲自送她回府。”
“大人客气,姐姐今日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可安拉着她喝酒,害姐姐喝醉了,大人勿怪。”
“无妨。”说着就走到阿冬身边,白皙修长的手轻巧将薄灵初抱在怀里,向马车走去。
“大人。”
林可安盯着那双手,染了至亲血脉的一双手,搭在薄灵初身上,林可安恶心,眼睁睁看着薄灵初被抱走,一点也没有办法,那个大方善良的姑娘,从此前路未卜,瞬时心疼无比。
左凌易脚步一顿,向后扭头,等她下文。
“大人,你怀里抱着的是这世上顶好的女子,希望大人日后娶了她,能够好生待她,护她一生安乐。”林可安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可是,她就是想为那样好的姑娘说句话。
左凌易勾唇一笑,“我知道,这是自然。”而后迈步离开。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林可安一路无话,只是一直盯着车外,这般热闹繁华,气象万千,心中不禁感慨,这京都看似是人间仙境,可是又有几个人是真心笑,真正开心。又有几个人能够得到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