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之行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他们在草原拍摄了三个月,返程时遇到雷雨天气,通往市内的汽车只能暂时停滞,在周边的一家小旅馆滞留一夜,竟然还遇上了停电。
吃过晚饭,舒念在床上躺尸,突然想起她跟梁以树在一张床上入眠的那个晚上,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可她竟然有点想念。
不知道是想念有灯光照明的夜晚,还是想念梁以树。
她已经三个月没有跟他联系了。
细细一想,这些年在工作和生活上遇到的坎,都有梁以树陪他度过。
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导演,争取合作伙伴和剧组人员的信任也是一件难事,每当吃了年纪和性别的亏,梁以树就鼓励她:“念念,你要成为一株风吹不断雨淋不倒的树。”
其实,梁以树才是那样的存在。
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棵坚韧又强大、可靠又温柔的树,供她休憩,予她荫蔽。
“舒导,睡了吗?”
房间的门被人敲响,舒念下床开门,门外的小李递给她一个包裹,说是上个星期就寄来了。
舒念好奇地拆开包装,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零食小吃,是她爱吃在这里又买不到的,最底层压着一张卡片——
“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异乡的夜晚,一句简短的关心就可以让舒念眼眶湿润。
没有落款,她认得出字迹的主人是谁。
舒念眨眨眼睛,把眼泪逼回去,最终败下阵来。
好吧,她承认是想念梁以树。
手指比大脑先一步行动,拨了梁以树的电话。
梁以树接电话的时间不会过长,让你觉得不耐,也不会过短,让自己显得过于热情。在一个刚好的节点,他接通了电话。
久违的声音一传入耳朵,直接把她憋回去的眼泪又催了出来。
舒念迟迟没有开口,梁以树又叫了她一声:“舒念?怎么了?”
“呜,没什么,有只蚊子。”舒念揉揉眼睛,“梁以树你听见了吗?”
梁以树哪里听得见有没有蚊子。这三个月他按捺着不打扰她,她却突然主动打电话过来,他只担心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还不睡?”
“睡不着。”舒念又瘫回床上。
她在这夜色里凝视,眼前的黑像一张布把她裹得密不透风,脚下虚空,闷热的空气滞塞不动,甚至带不起一阵风。
梁以树在这时笑了一声,那笑声通过手机听筒直接窜进舒念耳朵里,好像把这张布撕开了一个口子,让她透得过气,让她看见星星点点的光亮。
“因为什么睡不着?想人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