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这么神奇?”我也回看平助,心里想着如果自己喝了水,许愿平助长寿,他会不会就不会成为罗刹,或者在成为罗刹之后,也可以享常人之寿?
“你要想知道的话,你就试试啦!反正上次和新八桑他们一起来,我看到他也喝了水,脑袋还不是一样笨得要命。”照平助这么说的话,他明显是不信。
我在一边暗自干笑:永仓可能是多喝了几口吧?
“如果你想喝就快点,待会还要带你去清水寺舞台!”平助在一边催促,同时拉着我跑到水流落下的方形池子边:“喝吧,劝你不要太贪啦,当时新八桑因为渴得受不了,连喝了好几口,我们想要阻止他,已经晚了。”
我点点头,以心中想到的最虔诚的姿势,即是单膝跪在池子边,微俯下身,双手从池中捧起水,快速喝了一口,闭上眼,在心中默念:愿平助健康。
喝完水,做完祷告,我站起身来,发现边上的平助一脸怪异:“你许了什么?好奇怪的姿势,而且你许愿时候的样子,那么认真,不会是给意中人许的吧?”
我刚想搭腔,听到平助说“意中人”,脸上温度急速升温,正要开口辩解之际,平助就对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走啦,你喜欢谁那是你的事情,我会为你加油啦!现在的话,带你去下一个地方!”拽过我的手,走上清水寺舞台的途中,平助说得满不在乎,而我也察觉到今天白天快结束了,因此游玩的时间已经不多,确实不能在这里多做停留。
“清水寺的舞台,有着‘一跳决绝’的说法,表示一个人毅然做某件事的决心……”平助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走到围栏处,背对着我眺望远方:“真有这样决心的话,就不会那么迷惘了吧。”
“前……不是!平助君,你是在想你自己不去二条城守备的原因?”我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双手别在身后。看到平助在我问他半晌过后,也没有回答我,只好默默将双手放在围栏上,也跟着他一起看向远处。
快到落日的时间了,太阳的光焰此刻没有日中时强烈,圆圆的轮廓清晰可见。
“我……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平助突然开口,说着消沉的话,边上的我听得突然,明显吓一跳。
看到我的反应,平助终于看向我,苦笑着自言自语:“我自从离开北辰一刀流,投身到近藤桑的试卫馆,到后来跟着大伙们一起上京,并且一路相持相伴到现在。别说性命,甚至连我母亲的劝阻都可以不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我最近与大伙们的距离渐行渐远了,究竟是为什么?”
“没错,这时候的新选组,确实是很亲近幕府的了,无论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接受幕府的密令研制变若水,还是为了幕府暗杀、偷袭敌人之类的;这么一想,难怪会有人会不齿新选组。而据我所知,平助君你也是‘尊王攘夷’思想的追随者。你能够坚忍到现在,还真的是不容易。”我是看着四下除了我和平助,再无旁人的情况下,才敢这么说的。
否则的话,公然说出幕府机密,我岂不是也成了新选组“肃清”的对象?
“你到底想说什么?”平助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不可置信看向我,双眼瞪得铜铃一般,随后脸上的天气转为阴雨:“照你的说法,我们就成了吃人的野兽了?自打你和千鹤一起住进屯所,和我们也相处了不少时日,对新选组的看法,你竟然还是同外边人一样!是,新选组确实是效忠幕府,奉其命令维护京都治安,就算这样,我们也不是人人喊打的豺狼虎豹!为何所有人都要这样看待我们,包括你?”
面对平助的质问,我心中毫无波澜,回答平助时,我想自己脸上也是沉静如水:“我说的都是事实,平助君这么大动肝火,是在听到我说的话,从而联想到大伙们听到这番话的表情,所以你心里才很愤怒,对吧?”
平助刚想接口,立马被我抢过话头,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我为什么会这么说,这还要问问平助君你自己。这样谈‘幕’色变的行为,不只是攘夷人士,在乱世中苟延性命的小老百姓们,以及那些无法无天的浪人们,还有平助君你,不都是抱有同样的想法?即是‘幕府就是坏的一方’。虽然你们心中并不一定都想要‘倒幕’。”
听到我说完,平助发愣了半晌,张了张嘴巴,似要开口说话,又闭上嘴,没有开口。
平助在嘴巴快速张合了几次之后,最终紧紧闭着,抿着嘴巴一言不发。接着他撇过头,学着我双手放在栏杆上,然后低下头往下边看去。
从我这边看过去,平助的侧脸阴雨绵绵,下雨的势头,在我看来离止住遥遥无期,真是够沉闷的气氛。我正苦思如何开口缓和,平助突然握住我的手,带着我离开这里,步伐很快。
“还要去西门吗?”手又被紧紧平助握着,这家伙正走在前边领路,问我话时,头回都没回。
生气了?
“当然去,我还没看日落。”我这么说着,平助就在这时候回头,对我笑了下,是个有些落寞的微笑。
就因为这个笑容,平助碧绿色的眼珠在光照下,闪着温润的光华,由此我发呆了片刻,随即脚上突然被不明物绊倒,整个人摔向前边毫无察觉,仍继续领着我的平助。
“前辈,小心!快放手!”完了!这时候要是平助也跟着摔倒,两人都会受伤的!
想到之后的惨状,我吓到闭上双眼。
过了很久,没有想象中的痛感,反而是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从中抬起头,看到平助的下巴抵着我脑袋,而且,我还被他抱在怀中。
“没事吧?”平助放开我,再一次握住我的手,见到我对他点点头,知道我只是受惊,其余无恙后,才转过身去带着我接着走完去西门的路。
“西门这个地方,我来过很多次。”到了目的地,斜靠着一棵大树站定,平助嘴里叼着一根草,双手叉在后脑勺,看着天边的晚霞:“这个地方,是我母亲和那人……初次相遇的地方。原先就想着,追到千鹤之后,也带她来这里。”
看到平助还想接着说,我只是待在他身边,静静听着。
“你之前说得没错,新选组的大伙们对我来说,是一路并肩作战过来,战斗时可以将后背交给他们的,说是生死与共都不为过!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发现近藤桑他们变了,如今已经渐渐变成为幕府效命的家臣,而现今的幕府,也没有要打击外来势力。”平助越说越消沉,眼中却仍有种从不改变的、坚定的光芒:“虽然很想一直同大伙们一起,一路欢笑、无忧无虑下去,可是,我还是想着,为了这个国家,有什么是我必须去做到的!”
正是落日时候的景象,霞光漫天,夕日余晖仍在,太阳就这样在我们眼前徐徐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