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众人都有了些醉意。罗飞扬的脸颊发红,勉强打起精神说:“小玳你住哪儿?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乔总瞪着迷糊的眼睛摆摆手说:“我还没有喝够呢,怎么就要走了?”罗飞扬使劲抹了一把脸,口齿不清地说:“不喝了,不喝了,再喝就走不动路了。小胡,你负责送乔总去宾馆,到了之后帮忙办理入住手续,务必要照顾好乔总。我头晕得厉害,天旋地转的……”他打了个趔趄差点绊倒,小胡忙扶住他。罗飞扬招呼着小玳走,乔总一把扯住小玳,借着酒劲耍无赖,非要小玳留下来陪他再喝几杯,嘴里喷着酒气说:“你走可以,美女助理必须留下来,不喝个痛快不准走。我会送她回去,罗总尽管放心。你还信不过我吗?”小玳醉里咕咚地被他们拉扯着,身子左右摇晃,头脑渐渐失去意识,强行掐了一把大腿,才约略清醒了点。两人正扯皮,唐俊山忽然进来了,许映秋连忙冲他一招手,唐俊山飞快地过来,一把扶住小玳。许映秋微笑道:“你们都别争了,正主儿已经来了,小唐会负责送她回去,我们各自散了吧,明天还要打网球呢。”她拉住罗飞扬的胳膊,罗飞扬点着头,请乔总先走。乔总只好离开酒席,跌跌撞撞地上了车。
唐俊山拖着小玳气喘吁吁地上了车,小玳指着他气哼哼地说:“喘什么喘,我有那么重吗?很过分啊。我们去哪儿?公司?不去不去,别带我去公司,打死都不去,那儿有狼,会吃人……”唐俊山无奈地摇头道:“喝不了就不要喝那么多嘛,大家全都喝醉了。什么重要的聚会呀,谈成大项目了?你还有机会谈大项目,我连边儿都沾不上。”小玳靠着他呼呼大睡,下车的时候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把她弄出来,只好自己先出来,搂着她的腰死命往外拽。小玳的靴子卡在车门上,他费力地把她的脚抬起来,方才勉强关了车门。怎么进小区?抱?抱不动,这不是演电视剧,轻轻松松就抱起来,那都是拍摄技巧造成的轻松。背?没办法把她弄到背上去。正为难着,刘姐哼着歌儿过来了,他连忙冲刘姐大喊,刘姐看到他,脸色瞬间变了,一个箭步冲过来,想推开他。唐俊山不客气地说:“什么时候了,还抱着成见,先帮我把她驮到我背上,要不然咱们两个一起抬。”说着他蹲了下去,刘姐不情愿地扶着小玳,把她的胳膊环住唐俊山,自己在后面托着,勉强算是趴好了。唐俊山背上小玳踉踉跄跄地走着,刘姐撇嘴道:“瞧你这身体,年纪轻轻的,这么虚弱。平时看起来一个个潇洒得很,一到关键时刻就露出啥也不行的本性来了。”唐俊山被她挤兑的火大,冷冰冰地说:“看你挺强壮的,要不轮流背?”刘姐立马闭嘴,上楼梯的时候帮着往上托,总算是运到了房门口。一进门,唐俊山紧走几步来到床边,把小玳放下,瘫倒在沙发里,整个人动弹不得。刘姐给小玳脱了衣服,盖好被子,冲唐俊山一瞪眼:“走吧,我要锁门了。”唐俊山拉住她:“你不能走,万一晚上吐怎么办?没人守在身边,容易被呕吐物窒息。”刘姐为难地看了看小玳,吭哧着说:“我得回去带孙子。”唐俊山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被子放在沙发上。刘姐吃惊地阻拦他:“你不能留在这儿。”唐俊山一摊手:“那就你留下。”刘姐气得火冒三丈:“你明知道我做不到……你别想打歪主意,我会随时过来看看。”唐俊山瞪她一眼,冷漠地说:“欢迎你来看,我又不傻,犯法的事我不会做。我可不想搭上我的前程,我还等着当车间主任呢。”
刘姐不放心地走了以后,唐俊山在卫生间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支没有拆封的牙刷,如获至宝一般赶紧刷了牙洗了脸,躺在沙发上,注意地听着小玳的动静。她睡得很熟,一点动静都没有,唐俊山起来几次看她,帮她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掖回去。她的胳膊时不时伸了出来,鼻尖上有汗。她体内的酒在作怪,搞得她浑身燥热,唐俊山只好一会儿起来一次给她盖被子,直到后半夜他才昏昏沉沉地睡着。睡梦中感觉有动静,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小玳七扭八歪地下了床,脚在地上乱踢,仿佛是在找鞋。他连忙过去,帮她把鞋套在脚上,给她披上大衣。十二月的厦门虽然不算冷,但是晚上起夜只穿着单薄的衣服还是会着凉。小玳走不稳,随时会跌倒,唐俊山搀扶着她,把她送到卫生间,关上门,待到她出来再把她送上床。她很快又睡着了。唐俊山躺回沙发,再也睡不着了。她醉成这样,恐怕不知道他一直在照顾她吧。那个老总穿的西装笔挺,看起来人模狗样,在打她的主意呢。她也算是很聪明的女孩子,知道酒桌上肯定会喝醉,提前找了张正周去接她,帮她摆脱困境。张正周哪里有心思管她,只要跟罗心雨有关系的人,他都本能地躲避着。只要她一来,路颀嫣必定会扯到罗心雨身上。你为什么要帮她?看在罗心雨的面子上吧,她是罗心雨的左右手,当然要上杆子巴结了。他们可是同学啊,同学之间简单的互相帮助能变得这么复杂,真是难以想象的脑回路!罗心雨已经离开中国了,何必再纠缠不清?唐俊山愤愤不平地想着,随手裹紧了被子。
天亮的时候小玳的手机响了一下,唐俊山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许映秋发来的信息,告诉她今天不用去上班,下午打网球再通知她。他刚放下手机,微信电话响了,是乔总来的电话,要求视频聊天。唐俊山想了一下。乔总?不就是昨天那个流氓吗?有公事要谈吗?发文件或者语音或者打字就够了,视频聊天干什么?这家伙贼心不死呢,昨天没有得手,今天接着耍花招。哼,断了他的念想!他果断按下接听键,屏幕上现出乔总的大脸,脸部有些浮肿,应该是酒色过度造成的衰老。乔总猛一看见一张男人的脸,吓了一跳,很快稳定下来情绪,客气地说:“我找小玳问法国那边的厂房建设情况。”唐俊山淡淡地说:“她还在睡觉,等她醒了回复你。”乔总连说好,啪地挂了电话。唐俊山嗤之以鼻。明明不怀好意,还装出一副忙于公务的样子。有事去公司了解情况,打什么私人电话!下午打网球是怎么回事?小玳单独和许映秋打,还是又有这个老流氓参与?这个社会真是不公平,有钱的臭男人多少女人都能弄得到手,没钱的男人想追个媳妇都这么困难!
接近中午时小玳才醒来,唐俊山给她把牙膏挤好,洗脸水兑好,等着她去洗漱。小玳的神智还算清楚,坐起来停顿了一会儿,感觉头不晕,这才下床。桌子上摆好了饭菜,唐俊山招呼道:“刷牙洗脸吃饭,一条龙服务。你那个狗屁刘姐刚走,海鲜汤是她送来的。”小玳看了他半天才反应过来,含糊地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唐俊山淡淡地说:“晚上一直在这儿……你的酒量不错啊,醉成那样居然都没有吐!”小玳的神色有些惶然。酒量好?在夜总会已经练出来了,一般的劝酒根本就难不倒她。刘姐有孙子要带,难道她晚上带着孙子过来陪她?好像没有听到小孩子的哭闹声。难道是唐俊山独自陪她?好像也没有感觉到异常,一直睡得很踏实。她试探性地问:“我有没有丑态百出?”唐俊山反问道:“流口水算不算丑态?蹬被子算不算丑态?”小玳疑惑道:“就这些吗?”唐俊山笑道:“你还想要哪些表现?撒酒疯?胡言乱语?砸东西?打扫卫生?喝醉酒象你这么文雅的人可是很少见,我爸喝醉了酒就拼命干活,扫地、擦桌子、洗衣服,可勤快了,他清醒的时候懒得做的事情都挨个儿做个遍,我妈看出门道儿来了,家里需要壮劳力了,就赶紧给他买酒喝。他酒醒了之后不记得发生的事,一个劲儿地夸奖我妈干活利索,把家里整理得井井有条。”小玳捂着嘴笑,否则就把饭喷出来了。
吃过午饭刘姐过来了,看到小玳精神百倍,欢喜地说:“你可醒了,我还以为要睡到下午去呢。你灌了一肚子的酒吧,把小唐累得那个惨哪,要不是我帮忙,他直接就趴在楼梯上了。头晕吗?”小玳摇摇头,微笑道:“不晕,我还是有点酒量的。”刘姐不满地说:“酒量再大也不能贸然喝醉,很容易被人趁机占便宜。”唐俊山立马抗议说:“我可不是那种人!那种人早上来过电话,假借公事之名不知道还想干什么坏事。法国的工厂是罗心雨负责的,他若真想了解情况,直接找罗心雨就行了,找你干什么?”小玳笑道:“你也说他是假借公事之名了,自然是套近乎。我和他打了两个月的交道,如今合同签了,没我的事了,只要找相关部门对接就行了,我懒得跟他再来往。隔着屏幕看起来道貌岸然的,谁知一见真人,色狼的本性全暴露了。下午还得去打网球,好在是冬天,不用穿短短的网球服,否则他的眼睛又要不老实了。”她忽而问道:“你今天没有上班吗?”唐俊山淡然一笑:“和张正周调休了,他顶替我去了。反正小路也要上班,他们两口子凑一起,何乐而不为?”小玳微微叹息。路颀嫣辞职后转到了张正周的手下,按照她的想法,牢牢地守着他,不但阻止住罗心雨的觊觎,把张正周身边潜在的爱慕者都吓退。谁知道有没有效果呢?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会走,缘起缘灭,只在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