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歌见江心渝一个人出去逛,就以为大家都出去了,整个院子只剩他一人。正好他这人就是喜欢独处,趁着月色正好,何不到院子里吹吹夜风?
如此想着,他便出了房门,走到廊上靠着闭眼假寐起来。寂静的夜色,微弱的凉风,还有空气中隐隐传来的草木清香,似乎都和在隐月山上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只要把眼睛一闭,好像随时都能回去似的。
桂儿一出门,远远的就瞧见他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天色昏暗,他又穿的一身黑衣,按理说应该是不起眼的。可是这个人的身上就像是有魔力,总能一下子让人捕捉到他的存在,再黑的夜也泯灭不了他的独特。
桂儿看见他,脚下稍稍有些迟疑,但是很快就掩过去了。她仍是端着一脸微笑,悄声靠近了他。这边遥歌早就感觉到有人靠近,还以为是江心渝,便也只当没反应,直接忽略了。一直到桂儿轻声开口和他说话,他才懒懒地睁开眼睛。
“公子好兴致。”
遥歌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脸上一丝波澜也没有,又平静地转过脸看向别处。
“你也一样。”
桂儿仍是笑:“怎么,没和心渝一起?”
遥歌淡淡地回:“那你怎么没和她在一起。”
话题绕来绕去,场面话也说的尴尬,连桂儿这样九曲心肠的人都有些噎住了。遥歌的态度很明显是排斥她,不愿与她多说话的。可是于桂儿来说,无论是为着什么理由,她都必须想办法跟遥歌搞好关系。正当她在脑子里疯狂翻找着接下来要和遥歌说的话时,那人却先她一步开口。
“我很好奇,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还刻意接近我?”
他幽凉如水的声波在两人之间轻轻漾开,不带分毫的情绪。字的意思明明有些暧昧,可由他口中说出来竟然完全没有轻浮的意味,反而听的人浑身发毛,莫名心间猛一阵乱跳。
遥歌向来直截了当,从不说废话,他想问什么就问,也懒得拐弯抹角委婉迂回。他的以不变应万变,总是让那些想要千奇百变的人措手不及。
桂儿低头,微微收敛了笑意,沉默半晌才又微笑起来,正准备好了言辞打算开口接话,却没料想到她一抬头就见本来一直看向别处的遥歌,此时竟直直地望着她,一双眼睛讳莫如深,嘴角竟染了笑,好似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桂儿被他这么突然地瞅着,冷不丁愣了一下,最后还是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笑得却是勉强起来。
“都是同伴,自然是应该和睦相处。公子同我有误会,我以为只要想办法解开误会就可以了。”
遥歌仍是继续盯着她,唇边笑意更深了,可眼底那片终年不散的雾气下面,分明全是犹疑和不信。他笑着,说话依然分毫不让:“那你想出什么办法了?”
桂儿静静望着他,过了好半天才道:“公子已经对我有了疑心,恐怕不论我做什么也都是徒劳。不如请公子替桂儿想想,您希望我怎么做呢?”
遥歌只是看着她,却不说话。桂儿见等了他许久也等不到任何反应,便凄然一笑,秀美的面目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她无奈道:“我生是镜永楼的人,死是镜永楼的鬼,这辈子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自由,所以到了现在,我也根本没有发什么毒誓的资本。”
桂儿抬起头直视着他,一双星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夺目逼人。她抬起手,雪腕上戴着的翠色玉镯在袖口处若隐若现。桂儿直接将右手上的那只镯子摘了下来递给遥歌,凝声道:“这对镯子是个灵器,镜永楼就是通过此物来与我联系的。”
“这两只玉镯相互联系着,如今我分一只给你,你就可知晓我与镜永楼之间来往的所有信息。”桂儿神色坚定,说着就把那镯子往遥歌的手里塞,像是赌气一般,“这样你也就不用这般东猜西猜的,你自己看就是!也无需一见了我就阴阳怪气……”
说完她也不等遥歌反应,扭头就走了。遥歌大概也没想到一向谦卑好脾气的桂儿突然这样,一时间愣住了,倒忘了手里的那只镯子。等他回过神儿,才看着那镯子犹豫起来:现在没凭没据的就把人当犯人似的怀疑,还要侵犯人家隐私权,好像确实是不太好……
而且看她的神色那么委屈,倒真像是受了很大的冤枉……遥歌想来想去,心里难免又有些愧疚了,末了终是没再探究那镯子的功用,而是直接揣到怀里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