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岳俯首:“臣惶恐。令君身份尊贵,臣未知令君体内究竟中了何毒,不敢贸然施药。只恐药物相克,反害令君。”
赵珚听言,顿时怒急,心道整个御医院都研究不出对策,朕要你等何用,正欲出言责备,却突然感到自己身侧广袖,袖摆微动,似被人拉扯。
赵珚立在沈浔榻前,此刻能扯起她袖摆的,自是……赵珚心下一动,急忙转身,只见沈浔从锦被伸出手来,正牵着她衣袖,轻轻摆动。赵珚上前一步,握住沈浔的手,关切道:“太傅作甚,可是有话要同朕说?”
沈浔微微颔首,却依旧无力说出话来,她抬起双眸,面色虽憔悴不堪,那目光却一如往日,清澈、平和。沈浔看向被女帝握住的手,手指在女帝掌中轻轻动了动,而后又微微使力,欲将女帝之手牵至自己面前。
赵珚猛然会意,问道:“太傅可是欲写给朕看?”
沈浔点头。
赵珚立即坐至沈浔榻边,一手摊开,送至沈浔面前,另一手托住沈浔手腕,让她书写。赵珚托起沈浔手腕之时,见着沈浔手腕上,医官为她包扎的月白布条,心下顿时一疼。先前沈浔被困于赵瑗旧宅,双手被缚,腕间被绳索磨出血来。此刻,布条上依旧渗出斑斑血迹,可见伤口之深,让人望之触目。赵珚疼惜间,沈浔缓缓伸出手指,在女帝掌心轻轻划过。沈浔手指冰凉,赵珚感受到沈浔指尖触碰,掌心微痒,身躯轻颤。赵珚仔细盯着沈浔一笔一画,边看边念:“噬—心—丸……北—戎—”赵珚身形一晃:“噬心丸,太傅所中之毒是北戎噬心丸?”
沈浔颔首。
赵珚握住沈浔之手,放在自己掌间暖着,转头对方岳等人急道:“太傅所中之毒乃北戎噬心丸,你等速呈解药来。”
方岳听得毒物之名,心下宽慰,制出解药配方顿时多了好些把握。方岳不敢耽搁,抬袖一礼,道声:“陛下放心!”便领着一众医官退至侧殿去。
待医官们离去,赵珚依旧握着沈浔之手,望向沈浔面庞,满目焦急。
沈浔见状,唇角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意欲安慰。只是这微笑苍白无力,看得赵珚越发心疼。
沈浔被女帝握住的手再次轻轻动了动,赵珚道:“太傅可是还有话说?”沈浔点头。于是,如方才那般,赵珚摊开掌心,沈浔伸出手指,指尖轻画。
赵珚看着沈浔笔画,念道:“赵—瑗—呢?”赵珚念完,看向沈浔,只见沈浔目光带着探寻,便回道:“她在天牢。赵瑗为皇族郡主,即便罪证确凿,按例,也须得廷尉审过,将所犯之事详细陈述,昭告天下,方能问斩。”
沈浔闻言,又在女帝掌心写道:“暂—缓—,臣—有—话—问—她。”赵珚微微皱眉,正要问沈浔想问何事,但看着沈浔苍白面色,不欲她再费力划字,并且,她自知沈浔行事一向自有道理,于是颔首:“依太傅所言。”
沈浔垂手,放下心来。她心有一问,久难释怀,必当面问得赵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