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时候所有人都能看见我穿嫁衣的样子,只有你不能。”静姝嘟哝着有些发酸的话,良久她才抬头看向那丝紧闭的眼缝,好似泄气一般,“阿英,你是不是不想治眼睛?”
这件事从头到脚好似只有她上了心,叶英总是不在意。说白了静姝还是不知道当初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毁去双眼,剑道是什么,她真的不懂,叶英之前一直推拒此事,可能是会对他的剑境造成影响?
若是如此,那她便放弃了吧。
“你若是不想的话,我就不强求了,以后我不会再提,反正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叶英微微敛去面上的柔和,松开她的小手环紧了她,他不会忘记静姝当初为了他这双眼睛哭过多少次,甚至时隔多年仍旧耿耿于怀,“心剑已成,自是无需桎梏于当年破而后立的境地,只不过多年下来我已习惯,久而久之便会忘记此事,一直惹你伤怀,是我的错。”
乌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瞅着他,咬唇不说话。
“不过,你这一句倒是让我下定决心,你我之间蹉跎许久,我自然不想留下任何遗憾。”叶英深思熟虑了片刻,“只是我失明多年,即便可以恢复也并非一时半刻能够完成,我怕赶不及又不想再拖延你我婚期,在能亲眼看见你和与你完成婚礼之间……”
薄唇渐渐抿紧,叶英的神色有些莫名,“我选后者。”
静姝的双眸不由出神,她可不可以理解成,叶英其实迫不及待想跟她完婚来着?
身前的男人轻轻蹙着眉,继而一脸深意地揉了揉格外火热的小脸,“若是赶不及,就把嫁衣头面仔细收好,留待日后……”
日后再穿给他看也不是不可。
静姝重重地咳了一声,叶英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抚了抚她单薄的脊背,面色被紧张替代,“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静姝压了压翘起的唇角,“阿英,我可以等你眼睛好了再完婚。”
“不行。”叶英拥着怀里的人不赞同道:“万一再耽搁一年半载可如何是好?”
静姝看着他的脸色如风云变幻,不由小手一搂抱着他的脖子轻笑,“阿英,你是不是等不及了?”
眉色略深,叶英总觉得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眸一直似笑非笑地扫视着他的神情,忍不住按着她的小脑袋塞进怀里,“不是你早早便送上了嫁妆么?”
“我……我说了那是胡诌的。”一丝迥异地热度蹿上耳根,静姝缩了缩脖子,对当时的借口懊恼不已,她怎么好挑不挑地选了这么个理由,简直就像被人抢先一步揪住了尾巴。
叶英却慢慢揪起另一根尾巴,“你之前书信于我将婚期定在明年春夏,可曾考虑落梅居重修即便叫足人手赶工也要再耗费半年之久,除掉数九寒冬不宜动工的日子便留不出丝毫空暇,时间颇为紧凑。”
贴耳的话语说得人心头慌乱无比,静姝咬紧牙,“……别的不是可以一并准备的么?”
“的确如此。”叶英嗯了一声,“夫人一贯精于计算这些,自然算得高效迅捷。”
耳畔抖落一团火热,静姝的心忍不住跳到嗓子眼,春夏而已,谁说要早春了,就不能是夏天最后一个月么?这中间还有好几个月呢!
她一点都不急,一点都不。
叶英倾身将怀中窘成一团的女子放到了床上,小人儿赌气似的将那双璀璨眼眸紧闭,柔软的唇也抿起撇到一边,他不由在心中失笑,“这几日你好生歇息,等我们办完了事,便早些赶回去……”
他顿了顿,在她嫣红的唇上轻轻一吻,“监工。”
静姝的小脸顿时灼热无比,她明明揪出了叶英话外音,怎么反倒被他杀得丢盔卸甲。
三天之后,纯阳七秀藏剑三家的人集结返程,李承恩率着几个将领将他们一路送到驿站购置干粮和马匹,等一切安排妥帖便同天策诸将辞了行。
静姝并膝坐在叶英身前与他同乘一骑,前后是长长的队伍,轻伤弟子骑马,重伤弟子坐车,她的高烧几日过去好不容易退了些,叶英本不想让她吹风,奈何南疆偏远又逢战乱,马车实在不多,只能勉强安置那些重伤难行的人。
踏上返程的路众人一时心神恍惚,彼此确认从那场惨烈的战事中生还后终于露出笑意,静姝靠在叶英胸前懒懒地闭着眼,附近弟子有些相互聊着天,有些只管策马赶路,叶英身边一左一右分别是叶炜和叶蒙两兄弟,约莫是知道静姝精神不济,所以都安静着不说话。
“你还好么?”
“自然是好。”
“若是不舒服便不要逞强。”
“本小姐自己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