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李大嫂双目紧闭,手腕上有个小小的伤口,流出的却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掺了水似的淡红色,散发出腐烂的腥臭味。
惊骇铺天盖地向贺浔涌来,“怎么可能......”
晋榕认出魔毒鸩魑,连忙将李大哥推到屋外:“这不是中邪,是魔毒,不能碰她,触之即死!”
李大哥一介乡下人显然没听过什么魔毒,他只当妻子被邪物缠上,请隔壁姓贺的道士做个法便好,此时被晋榕推着往外走,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毒?孩子他娘还能好吗?道长你得救救她哇!”
贺浔强行从惊愕中沉下心来,自己的血也不知还有没有用,只能一试,他镇定对李大哥道:“昔日你与大嫂最为照顾我,李大哥,我一定尽力。”
晋榕将整个屋子用结界隔离开,板着脸对贺浔道:“我会想办法,你不准再伤害自己!”
贺浔被一语中的,尴尬地摸摸鼻子:“那个......我......”
“我让灵惜在众妖中打听打听,你在这等我,哪都别去。”晋榕说罢便闪身除了门。
贺浔听话地将李大哥带回自己房里,李大哥唯一的儿子在镇上铁匠铺当学徒,不常回来,李大哥还没来及将此事告诉他,急得在贺浔屋中来回转,好在两家只隔了丈余远,家中有什么动静能随时知晓。
晋榕走后贺浔也没闲着,给颜以修传了符,说明了此事。时隔不过一年多凡界便再现鸩魑,也不知两次之间有无联系,贺浔心中十分忐忑。
正思索着,隔壁忽然有了动静,李大嫂的惨叫声仿佛撕裂了喉咙,尖锐地钻进隔壁二人耳中,李大哥当场急了,跳起来就往自家跑,贺浔拉住他:“李大哥你家外头有结界,你进不去的,这样,你别冲动,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那是魔物,会要人命的!”
李大哥勉强将自己稳在家门口,看着贺浔进了屋。
李大嫂与程镇人一样,面容扭曲惨嚎着在地上打滚,贺浔眼见她皮肤迅速收缩,被体内的鸩魑吸食血肉,贺浔大惊:怎的比程镇的魔毒发作得快?当下来不及细想,挽起袖口找了李大哥家的菜刀和碗,对着手腕便是一刀。
可刀刃堪堪擦到皮肤,便再割不下去,贺浔诧异地抬头,望见晋榕一张俊脸满是怒火。
“我与你说的什么?”晋榕阴沉着脸。
贺浔有些焦急:“李大嫂中的鸩魑不过半日便发作,我若不管她会死的!”
晋榕松开贺浔的菜刀,用法力将翻滚痛叫不止的李大嫂定住,先后将手中两枚闪闪发亮的东西置于她额间,像是冰块化成水,渐渐渗入李大嫂额头中。第一块化完李大嫂痛苦不减,依旧竭力挣扎着,知道第二块彻底没入额头,她整个人才随之安静下来,脸上痛苦的神色消失,沉睡过去。
“这是什么?”
晋榕带着贺浔出了门,安抚下急得快冒烟的李大哥,这才对贺浔道:“这是邪修麒麟的头角。”
贺浔道:“麒麟可是仁兽,怎会是邪修?”
“千万年里总有些意外,麒麟吐火,能克邪物,而入了邪道的麒麟,其本身就是众妖邪的克星(注)。”
贺浔大喜:“那这鸩魑岂不是可以消灭了?”
“没那么简单。”晋榕道,“我让灵惜翻遍妖王境,所得邪修麒麟角,只这一点,方才就用完了。”
“那普通麒麟呢?没用吗?”
晋榕摇摇头:“我第一次放在她额间的,就是普通麒麟角,你也看到了,没用。”
贺浔方才的兴奋消失无踪,也不知李大嫂体内寄生的鸩魑是被祛除了还是暂时被压制,这邪物着实棘手。
这时,三道灵光闪过,贺浔晋榕眼前多了三个人,一个杏眼弯眉,一个发缀明珠,一个端直正派。
“至姮?云归?青阳君?你们怎会来此?”
青阳君礼道:“贺仙,别来无恙,听闻此地出现鸩魑,天君特派我前来压制。”
贺浔纳闷,一来鸩魑眼下并无散出邪气,应当不至于惊动天君;二来事发不过一天,自己也才刚刚通知颜以修,他若收到信应当会自己先行下界查探,也不至于自己不动而兴师动众地招呼三位仙官前来。
贺浔还没来得及问,便听不远处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伴着脚步声随之传来:“小贺!小贺村长不行了好像是中邪了在家满地打滚,你快去看看!”
“什么?”贺浔吃了一惊,顾不得细想,跟着来报信的小宝往村长家跑,身后众人纷纷跟在贺浔身后。
屋里众人围成一圈,见着老村长此时与李家大嫂一样,面目狰狞地惨叫打滚,皮肉已然开始收缩,整个人在极度痛苦中伸长了手四处乱抓。
云归见状忙将自己的神袍提了提,后退半步。
青阳君运起法力,在村长心口处快速一点,一道灵光顺着他指尖流入胸口,老村长干瘦的身躯安静下来,躺着呼哧呼哧喘气。
至姮抱着伏妖录点头:“是鸩魑没错。”
“废话!”贺浔无暇他顾,连忙将众村民从屋里喊到外头,叮嘱他们一定不要靠近,魔毒会弃掉已死的宿主寻找新鲜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