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回到了年幼时光,那个安宁的蒙州城,走街串巷的孩童唱的歌:
“天青海碧,太平和气,龙凤昌懿,花开并蒂。”
“那是我幼时唱过的歌谣。”初一回想着, “家母告诉我,这个歌谣是百姓为了恭贺先帝喜得皇子所传唱的。”
“那一年,贤妃娘娘诞下的,其实是龙凤胎,陛下爱如至宝。那对婴孩,便是永昌王和德懿公主。”嬷嬷说。
“我听人说过。南韶亡国之时,有皇子和公主正在外祖父母家,被破门而入的北凉官兵当场斩杀。”初一说。
嬷嬷娓娓道来着,似乎往事的痛和血腥,还历历在目。
“ 其实,那日被北凉兵士所杀的,是乔装的随从和宫女。皇子和公主在旧臣的掩护下,逃到了西关城的陈府中。”
“陈老爷虽是柔然人,却深蒙天子恩泽。陈老爷本有一个养子,体弱多病,很少出门,也很少有人见过。那几日刚刚不幸夭折。所以就对外人宣称,扶苏是自己的养子。”
“原来,扶苏就是永昌王。”初一才明白。“那,盈绿,便是德懿公主?”
嬷嬷叹了口气,“苦了公主。龙凤胎一起住在府里,自然惹人怀疑,所以公主便以纱遮面,再没有踏出院门半步。对外,只能称,是染了天花的姨太。”
初一看着盈绿,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却是姣好的眉眼。扶苏是花天酒地的公子,而同样年纪的盈绿,被困在一间屋子里不得见人,是多大的牺牲。
“这样对你不公平。”初一说。
“是我愿意的,只要哥哥平安就好。”盈绿说,“况且,哥哥活得,比我更辛苦。”
“扶苏?”初一说,“偷鸡摸狗,浪荡成性的富家公子,我看他过得好得很。”
“初一,你所认识的扶苏,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扶苏。”盈绿说。
“所谓纨绔子弟,是哥哥刻意营造给世人看的。哥哥戴着这样的面具,是为了掩护他苦心经营的计划。那个真正的他,夜不敢眠,鱼肉无味。他是前朝的永昌王,肩负着太沉重的责任。”
“责任?”
初一突然想到,扶苏曾经跟她说,"等将来自由了..."
扶苏,我自以为了解你。原来,我一直都错了。你并不是我以为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公子,还有多少你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起落和隐忍。
真的,苦了你。
女孩想。
午后,陈府门前,匆匆归来的少年神色有些疲惫。
“扶苏哥哥,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少年转身,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身雪白的衣裙,腰系铃铛。
“星幼,又是你!你找我吗?”少年俯下身,微笑着对女孩说。
“是啊!”小女孩说,“我是来帮你的!”
“好啊?你要怎么帮我?”
“我等一下再告诉你...”小女孩说,“现在...我有点饿。我想吃那些用银子买来的东西。”女孩说,“你有银子吗?”
扶苏笑了,拿了银子给她,看着小女孩跑远了。觉得奇怪,也好笑。
他对门口的老人说,“晚一点,若有个穿白衣的小女孩来找我,放她进来。”
初一跟着陈老爷一行人,出了城门,穿过一片杏林,便到了河边的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