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他们从未想过,能伤害都人心的玩笑从来是开药笑,而是一种将语言化为一把锋利的刀,莫名其妙的去攻击别人,还把人家捅得的满身伤疤,最后还要装作自己很会做人的样子,说你看,我只是在就事论事,你要是因为这些事情而生气,那就只能说明你自己心里不够大度,而不能怪我。
看看,这理由多么的冠冕堂皇,多么的有理有据,叫人无从去反驳。
梅保财捡起了那三份财产平分协议书,仔细看了看。
只见每一份财产平分协议书共有三十章字之多,每一张上面都详细的写明了哪些铺子属于谁的,哪块田地又是谁的,那一家茶楼客栈又是属于谁的……等等,况且协议上面的墨迹并不是新的,也就是说,这些协议是他们很久以前就已经找人来撰写好了的,现在只是碰上了合适的时机,就把协议拿了出来。
梅保光突然冷笑了一声,“呵呵——”
好啊,真是很好。
他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长的心机竟然会如此深沉。
偷偷的叫人拟写了财产分割协议书这么久,还要藏着掖着等待着某一天他垮台了才拿出来。
“我的好哥哥,真是难为你们两个人了。早就对我恨之入骨,还要每天在我面前扮演着一个好哥哥的形象,装作和我兄弟情深。
现在我儿子一死,你们就立马露出了狐狸真面目,想要瓜分梅家的财产。梅保光梅保安,你们两个这么会演戏,何不如戏园子里演戏呢?何必天天委屈自己在我面前扮演一个好哥哥的角色,你们不累,我都替你们心累。”
梅保财夫妇两现在是彻底的寒了心,都说墙推众人倒,可是他们两真的没想过,尤其是梅保财,自己最亲的亲人竟然会在自己最需要人支持,和安慰的时期,猝不及防的掏出一份财产平分协议书,气势汹汹的带着人来上门,逼迫他签字盖手指印同意。
其实他们也知道,因为他们生了一个儿子,父母双亲自然会比较偏心一些他们,可是他们夫妻两个从来都没有因为自己生了个儿子就高人一等,更不会仗着爹娘的宠爱而对他们态度有过一点的改变。
生儿子之前是怎样的和他们和平相处尊敬有加,生完儿子之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和他们家人情深。
可是经过今天的事发现,自己好像错的太过离谱了。
在钱财的面前讲感情,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开玩笑。
梅保光道:“少特么给我废话,赶紧把协议给签了,这样大家以后见了面还是好兄弟。”
梅保安也跟着附和道:“没错,赶紧把协议给我签了。你一个独自霸占了家里的生意那么多年,连一块田地都不曾分过给我们两个。现在我们两个只是要求平分家产而已,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而已,又不是全部要完,你用不着心里不痛快。”
梅保财听了这话,感觉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以前他还真的没想过要一个人独自霸占了梅家的财产,他之所以会一直把梅家的生意紧紧的攥在手里,不给他们去经营打理,纯粹只是因为两个哥哥好赌又好色,每天不是逛青楼就是逛赌坊,不学无术,爹娘完全是因为担心他们不会做生意,所以叫把家里的一切生意都交给小儿子来打理,而让他们两个每天风花雪月,啥事都不用操心。
只是估计连梅老太爷和梅老太太,都想不到,自己的一番好心,却被两个大儿子误会成因为自己没生儿子所以被父母冷落,甚至是被抛弃了。
梅保财冷笑着道:“以前我还真的从没想过,要一个独占梅家的财产,现在听你们两这么一说,突然间提醒了我。”
他顿了顿,又道:“既然一开始的时候,爹娘就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我去打理。那也就等于他间接的把家族的一切财产都交到我手上。既然连爹娘都不想留一块家族的田地客栈或者是铺子给你,我又怎么肯傻乎乎的把自己的财产分给你们呢?我留着给自己吃喝玩乐,他不香吗?”
此话一出,梅保安和梅保光听了皆是一愣。
他们没料到性子一向温和的弟弟会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当下脸上阵红阵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如何反驳。
梅家老太爷去世以后,家里的一切事情都由向老太太做主。
这个没了老伴的女人开始当家作主,操持着梅家上上下下的一切事务。
她知道自己的两个大儿子成不了什么气候,小儿子自幼勤奋好学,才十一二岁就开始跟梅老太爷学习经商之道,经常跟着他记账算数,学习如何和客人以及下人打好交道,精通为人处世。
正是因为梅保财这个儿子如此的优秀拔萃,懂经商之道,能把梅家的桩桩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使梅家的生意蒸蒸日上。
可是表面看似光鲜亮丽的梅保财背后,实则心力交瘁。
由于梅家家大业大,经营的各种店铺客栈茶肆……等等,每日的收入和支出数量大到惊人,作为老板的梅保财为了理清楚这些数目,几乎天天都要忙到晚上戌时,才能忙完。
由于用脑过度,他的头发几乎掉了接近一般的水平,尤其是头顶中间,直接变成了地中海。
可是这一切苦难除了自己和老婆之外,别人都看不到,自然自己的两个好哥哥梅保安和梅保光也肯定是看不见的。
他们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梅保财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去逛窑子逛赌坊,又一边在背后骂自己的弟弟不是人,独揽梅家大权,人前显贵人后风光,又掌管着仓库的金银珠宝,而他们两个却连一块梅家的田地商铺都没有,每次拿钱还只能向自己的弟弟伸手要钱。
这种感觉,让他们下意识的认为自己低梅保一等,加上时间一久,周围的那些人也会在他们两的耳边吹风,说没梅老太太偏心小儿子,不疼爱两个大儿子,使他们两和梅保财之间产生隔阂,心中的嫌隙越来越大。
“瞧瞧,我们的三弟长大了,有出息了。他想要霸占整个梅家的家产,老二,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老大梅保安忽然转头对老二梅保光道,“你看,他还把我们的知府大人都请回他家里了。看来我们今日是没法叫三弟签财产协议平分书了。”
梅保光这才注意到餐桌上还有三个外人在,不过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陈宙基。
“知府大人在又如何?身为朝廷命官,吃的喝的穿的那一样不是出自从百姓身上。就是因为他是官人,所以才更要公正廉明爱戴百姓,为我们这些受到欺压的百姓住持公道,帮我们出面解决平分家产的问题。”
刚刚加了一块红烧肉进嘴巴里吃的陈宙基听到了这话,一不小心给呛到了。
本来还以为能敲一笔梅保财的钱财,去还赌债。
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梅家的另外两个儿子来想要瓜分梅家财产,梅家的的主人分成了三个人,财产自然也分成了三份,这让原本就不好意思开口的他更加心口难开。
梅保财对着身旁的陈宙基道:“陈大人,老夫十分的感谢你,昨天晚上大老远的带着仵作和大夫过来,替我那命短的儿子检查尸身状态。为了表示对您的感谢,我决定任把靠近城门口的那一所一千平方米的宅子送给你当谢礼。”
“真的吗?”
陈宙基顿觉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在没有接触梅保财时,他也曾听信传言,以为他真的如传闻所说的那样不近人情。
可是现在听到他要大方到自己一座大宅子,陈宙基突然间感动得想要哭,梅三爷可真是一个大好人啊。
他终于相信,很多事千万不要看表面,尤其是在判断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