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理被他说得红了红脸,登记完后鼓起勇气看他道:“那少帅都梦到了什么,似乎为此很苦恼。”
听闻局外人的评述,柴域怔了怔,又很快散去了郁悒,笑着拨开了话题道:“梦到失去的回来了,只是有些开心,还谈不上苦恼。你看我的恢复情况如何,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拆线?”
定定看着少帅,还能感到自己烫红着脸的小护理,外侧的头发都别在了耳后,无意暴露了她这幅干净却拘束的面庞。佯装看了下手里的东西,她回答道:“你恢复得很好,七日之后再过来拆线。”
有些神思在外的柴域看见了她藏着紧张的样子,没有细想她在畏惧什么,只当这位护理是在他这病房内太不过自在。于是为她寻了个台阶下,朝她道:“辛苦了,谢谢。”
“没事”她望着坐在床上,一派明净的柴域少帅,微不可查地紧了紧抱着单页夹的双臂,出去前说道:“你多注意休息。”
这小护理方才走到病房门时,就有其他的人从外面敲响了房门。声响唤回了她的理智,小护理上前打开门,看见换了一身黑色外套的十八代站在门口,看她开门,和她道了道谢。
而在十八代一本正经地进来后,她也就关上房门走了出去。离开病房前,余光里看见那个周身清冷的少帅碰见十八代后,雪融化春水般温暖地笑了笑。
“柴域”提着大袋子到他身边的夏唯,看着他也像刚刚那位小护理一样,有些不自在。夏唯很少和不熟稔的人搭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先抽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后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刚才那个护士也这么说”柴域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开始想起昨日的事情心里紧了紧,但现在只是看见了她就还是觉得开心。穿着纯黑休闲服的夏唯坐在他身边安安静静着,肥大的衣物里她显得恬静娇小,柴域盯了一眼后顺势问道:“这是穿的谁的衣服?”
“仇族长的,他说今天会冷,我顺便问他要了一套给你”夏唯从袋子里,拿出来一套一模一样的黑色外套,有些公事公办地问道:“你穿着应该比我合身,现在觉得冷吗?”
“不冷,九城和宁族关系谈不上好,我不穿他的衣服,夏唯再提回去吧”她的字字句句敲在柴域心上,他想听她距离近一些的话语,放缓了语气问夏唯道:“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夏唯收起了衣服放进袋子里,回答他道:“这些天没什么紧要的事情。”
他撑着下巴,勾着嘴角笑着,想这个人怎么这般惜字如金。目光放在她身上,看着她又在一旁替他削起了水果,突然听见夏唯开了口道:“柴域,我也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你说。”
“我们的过去似乎有关联,你对我好像也没有敌意,只是我现在没有能力一次性接纳那些”夏唯削着水果道:“在我脑内的创痛平复之前,得麻烦你配合我,不要过多谈及以前的事情才好。”
“嗯”他含笑着应了应,撑头看她,貌似恣睢地说道:“我一定要找出做这件事的人。”
那少年清隽的笑映到夏唯眼里,她看得出那不是什么友善的笑容,猜想着以前的自己应该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可惜她什么也记不起,不明白他的愤怒从何而起,也不明白他对自己的善意该如何回应。
夏唯将削好的水果递给他,用自己能给的方式回应了他道:“你很喜欢蜷着坐,但这样会挤压伤口。”
他闻声老实地放开了胳膊,好生倚到床背上,接过了她的水果。若有所思地咬了一口后,放下手说道:“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算了,没什么紧要的,只是有一点我还是希望你能知道。”
双手放在膝盖上的夏唯,在椅子上听着他的话,九城的少帅转过了脸,看着她和她说道:“这两年来,我的心意都未曾改变过。”
他道:“我喜欢你。”
四个字让原本面色如常的夏唯一转眼间,凝滞得说不出话来,她双手依然垂放在膝盖上,没有想要移动的心思,没有想要回应他的话。斩魔的人说要和魔在一起,明明是荒唐至极的事情,夏唯脑海里困兽般的回忆此刻却都拼了命地想要撞出来。
她视线下放,落到了少帅洁白的床被上,胸口堆压着不知缘由的忳忳郁陶。夏唯突然意识到,身前坐着的这个人,或许曾经也是她很喜欢的人。
但却不是现在。
从这栋医院楼下经过的南辰,在赶往和他人约定地点的路上,遇到了特意候在那里的南奚宁。这个束着长发的黑衣男子站在不瞩目的地方,见到他过来,朝他颔首道:“您上次交代的事情属下没有办好,愿听从大人一切发落。”
“这非你的过错,我不会全责归咎于你,也不会让你去扛别人的罪”言毕后,又看了一眼本本分分听着南辰说话的奚宁,南辰迈开步子前说了一句道:“顺便请你再做一件事,帮我查查这几天南问源的行程,此事不要再出纰漏。”
“是”一字之后,南奚宁不见了身影。南辰也未作停留,继续走往与他人的约定地点。
经过中央广场与乐天后,他又移步直直往巷子中前去,那前头是一条死路,只有一张绿苔长满的青瓦墙壁。方向未变的南辰往壁中走去,身形如纸片粉碎在了空气中。
待到他来到约定的地方时,穿着黑色外套的仇然已经等在了那里。三五米宽阔的荒弃下水道里,右边是几近干涸的污水,左边是黑魆魆的空间,不知道尽头有些什么,只能听见潺潺流水声。
光亮只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切开的日光像是瀑布洒在了他们身上,仇然看穿着短袖的他一眼,而后淡漠地问道:“你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