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了你还能有命在?”
“也是。”
“哎,过一会儿还要干活去,熊长使交代下来的破事。我就来这儿取药,用你前两日在明镜狱试过的新毒涂下刀剑,杀人省力。”
“看你不急不缓的样子,人围好了?”
“云乱和山青围着。”
“魏司事手下猛将如云,看来升任少使是早晚的事。”
“承你吉言。”
“繁美人,懂你今日为什么去吴王宴吗?”
“我会尽力讨他们喜欢。”
“繁美人,这可是你的任务。再说,对自己的模样有点儿信心。”
魏潇紧紧腰间扎带,把匕首放到靴筒中,手握长剑离开:“美人,等我回来啊。”
深山藏破庙,多有贼人妖孽,聚集狂欢。
“大哥,咱们暗血盟新来的几位可真厉害啊。”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
“这酒,我也想喝。”
“喝你个大头鬼,这是你能喝的?”
“我要是也能那么厉害,该多好。”
“白日做梦。”
狭窄山道间,几个小卒正搬酒坛。
“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数个奇特的烟花爆开,照亮天空。
“不,不知道啊!看着不像好事!快……”
声音突然停止,烟花渐渐消散,留下丝丝缕缕的白烟。
酒坛破碎,几人的脖子都被干净利落地扭断。
“碎碎平安呐。”
魏潇飞身翻过破庙旧墙,口中念念有词。
明日,此处将成一片被雪覆盖的废墟。
今夜,此处即是地狱。
人间不闻地狱语。
繁生坐在小寒楼旁一处梅亭中,古琴香炉置案。
雪势渐大。
他点燃睡鸭香炉,盘坐在锦毯上,眼神随升起消散的香烟渐渐虚无。
更漏夜长,终于可以静静怀念那个人。
那天也是个雪天,不过,是场轻雪,下得诗意温柔。
打伞的漂亮白衣姐姐手里拿着明月楼后院刚刚开的红梅花,他望着那个漂亮姐姐,漂亮姐姐朝他粲然一笑。
那是他此生见到最明艳的笑靥。
也许是小时候心软,凭她是谁,都能深深地扎进心底。慢慢地,心变硬了,却再也拔不出来。
他和她都是精致的木偶傀儡,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受人牵制,身不由己。
可唯有和她在一起时,他才能感觉自己是个人,是那年初见她的那个小孩,在她面前,青涩懵懂,话都说不好。
最后一次见面,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扯断牵引自己的线来见的他。
暗庄没有暴露便说明来见他的是宛香,不是那个精致的傀儡。
他信她,她也不曾辜负他。
夜色风雪间,一束微弱灯光照不透重重黑暗,梅花的香气被酷烈的北风刮去。
悠悠琴音尽,他割断了琴弦。
繁生抹去泪水,这般脆弱温暖的东西,实在不适合寒冬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