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心猿意马(2 / 2)一品文臣首页

而旁边这一位,似乎与他们截然相反...

幼时的她也曾遇到过这样一个人,他身上有好闻的书卷气,清清爽爽,却又不会觉得冰冷,可惜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忘记那人的模样了...

江北渚久不闻她回应,侧目一看,见她正瞧着自己,目光仿佛在看他,又仿佛不在看他。

“想啊。”

丘如烟收回思绪,笑了笑,似是无可奈何,实是皇命难违。

江北渚见她有些惆怅,他不会安慰人,只道:“我幼时顽劣,每每贪玩至天黑才归,而每次归家父亲便会拿着藤条守在院外。年幼无知只知挨打皮肉疼痛,如今才觉,至亲担忧子女在外迟迟不归,恐遭遇不测,一颗心起起伏伏,才是坐立不安,以致于久久等候盼望归家。故,当我年长一些懂事后,便不再那般贪玩,不令至亲忧心,倒是打也挨得少了些。”

丘如烟听他诉说着以往的事,又想起了他的身世,他心里定是难受了许多年...却在这里拿这些往事来安慰自己。

“听大人这般讲,倒是受益颇多。如今想来,既已成定局,倒不如放宽心,在外照顾好自己,也是对至亲最好的抚慰了罢。”

江北渚笑了笑,与她讲着这平山堂的故事,间接着说了些自己去过的一些州府听到过的一些传闻轶事,丘如烟渐渐听的有些入神。

她自幼喜欢读一些民间传说看那些话本,不知不觉间,竟到了晌午。

江北渚看了看天色道:“要至晌午了,今日本是来平山堂观日出的,没想到遇到了这里的三两文人,拉着做了会子诗...倒是耽搁了不少时间。”

本来他是打算看完日出便去那巡盐御史府上的,如今看来只能晌午后再登门了。

丘如烟心下明了,想道莫非那会遇见的几个文人口中奉承的便是他...?

听闻这江大人是晋文十六年的榜眼,文采想来应是不错罢。

不远处巧香见之,上前道:“少爷早已回了驿馆,派人来寻小姐回去用膳。”

丘如烟点了点头,思忖了片刻道:“江大人...要一同回驿馆么?”

江北渚摇了摇头道:“我与御史府上有约。”

丘如烟遂与他拜别,缓缓离去。

江北渚瞧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带了几分无奈,“这小丫头竟真忘了我...”

上京,太保府,

“听闻那织造局的船在扬州停了一夜第二日便匆匆离了扬州府,我们不如等他入了山东动手,南直隶一带有宁远候的人把守,怕是不好行动,而从清江到德州的漕运河段有我们的人正好可帮忙掩护...”

幕僚们在亭子里饮茶,皆赞同此言。

“探子来报那从青州来的漕运使如今在东昌府停留,听闻是在巡查。”说话的是山东布政使手下参议。

周太保微微点头道:“叫东昌府的人把他留几日,待织造局的船过了清江到青徐交界处便开始行动,在山东境内给我拦下。这批兵器事关建州那边安危,势必要夺回!当初在南京,有宁国侯府和西厂的人把守,便耽搁了许久,如今到了我山东地界,自是不能再拱手相让。林储才那个老狐狸想从我的手里拿东西,也要看他吃不吃得下!别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此番务必要将漕运,兵器,都收回来!”

在场众人不敢多言,只几个亲近之人在一旁说些奉承的话,一时亭中气氛有些压抑。

他眯着眼睛瞧了会湖对岸的女眷,又缓缓问道:“立后之事有何进展?”

一宗人府官员说道:“礼部徐大人那边倒是松了口,就是李阁老和皇上那边儿...”似乎有些不太好办。

周太保回身,“李彦那边马上就会忙起来了,科道也要忙着上半年考核之事,十三道监察御史也陆陆续续离了京,我们的事一起,兵部和运河沿岸又要支出。届时朝中无人,李彦想管也是无暇分心,至于皇上嘛...”

周太保笑了笑:“几个表小姐就要进宫了...”在后宫里闹一闹,太妃以后宫无人掌管为由逼着立后,皇上自是再也没了理由推辞。

众人心下皆明。

忽有一人问道:“听闻那李彦手下江侍郎和宁国候府上兄妹也跟着那批船回京?”

一幕僚笑道:“老爷自是料到了那户部后生与那世子会搅局,所以此番动作专门请了海上的朋友来,他们纵然想逃,也没那本事!”

言下之意是下了狠手!

“海上的......朋友?”

那人略一思忖,顿时后背发凉,是...是那倭寇!!周氏竟然与倭寇!!

一场从前朝至后宫的风浪,就要掀起来了,而千里之外的南洋,正有一批船队受到海上巨浪的撕扯,不知能否安然度过...

宫中,

雨亭澜捏着笔批着册子,距上次清明已过去五日,凤阳祭祀的官员陆陆续续回京,约莫再过五六日便可全回,若是运气好,兴许还能和织造局的船一同回京。

昨日太妃叫了皇上去了仁寿宫说话,言语之间颇有立后之意,被皇上搪塞过去了,今日还未到午时,便接了几个表小姐入了宫,安排在了东西六宫,明摆着围着乾清宫转,这是要逼着皇上若是不立后便是立妃,左右不过周家的人要在后宫掌权。

皇上听了便在西暖阁里呆了一下午,至今没人敢进去伺候,贴身太监急匆匆来司礼监请示雨亭澜。

雨亭澜听了便撩了笔,随他去了乾清宫。

“皇上?”录公公在外道:“雨大人在殿外等候多时。”

他竖起耳朵听了半晌,听到里面传来微微一声“进来。”心道,果真是跟了皇上那么多年的,就是不一样。

雨亭澜进去关上了门,进了内厅,见年轻的帝王坐在书案前看着折子,面无波澜。

他沏了壶茶,又燃了香,就这么立在一旁瞧着他。

过了许久,成丰帝似乎才察觉到他来了,揉了揉额头敛目道:“什么时候来的。”

雨亭澜道:“皇上心里有事,臣便来了。”

成丰帝笑了笑,端了茶盏,抿了几口道:“还是你泡的茶合朕胃口,如今那御茶膳房的人泡的茶寡淡了些。”

雨亭澜笑笑:“皇上想喝,唤臣便是。”

成丰帝却是摇了摇头道:“你是朕最为看重之人,泡茶这等小事还是交给别人吧。”

雨亭澜听他说这话便打起了精神,知道他要说事了。

果然,他搁下了茶盏,望着那壁上的万里江山图道:“诸事劳心啊,朕觉着头都快裂开了...”

雨亭澜安慰道:“皇上乃一国之主,掌管万民,自是比任何人都要劳累的。”

成丰帝叹了口气:“朕觉着实在是有心无力...如今连后宫之事都做不了主,何谈天下万民...”

雨亭澜将未接话,他在思虑怎样回答。

成丰帝未听见他回应,不由看向他,见他一脸深思,知他一向有有主意,不由问道:“对于立后一事,你有何想法?”

雨亭澜道:“不可不立。”

成丰帝闭上眼长叹:“你也是来劝朕的么?”

从昨日日开始,不断有人来劝他立后,礼部,宗人府,甚至连多年未见的几个亲王也被太妃召回了京,游说他。

他觉得这个皇帝当的着实憋屈...如今听见雨亭澜也让他立后,只觉心里满是苍凉。

“臣是来为皇上分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