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听见很高兴。”温庭云两只手撑在脚踝上,歪头道,“传消息的人一说,那人姓秦,单名一个筝字。我知道了好生得意,吵着要苏耽放我出谷去。”
“那你出去了吗?”
温庭云眼中闪过一抹杀意,瞬间就捕捉不到了,只是淡淡道,“他不让。”
秦筝觉得温庭云这么大个个子坐在一边,说的话做的事还和小时候一个脾性,撒娇和赌气轮流切换,一会有着明朗笑意,一会儿又阴沉得可怕。笑脸迎人时也确实可爱,可爱里还有些莫名娇气,秦筝自我反省可能是他行为不当,惯实出来的。就比如现在这都长成大人了,贴着秦筝说的都是幼稚话,可是秦筝忍不住去接话,见不得他委屈似的,他要说什么秦筝就应什么。
温庭云从秦筝眼里觉察出一丝宠溺,便见缝插针地要把这温存给留下,手不老实起来,抱着秦筝一臂,威胁道,“下次去国师府,哥哥带上我,你别一个人见他。”
“好吧。”秦筝连忙点头,下次?哪还有下次,要真带上他那不是摆明去给曲尘添堵么。照曲尘那强硬的态度,他趁乱自己走了,肯定没这么容易就算完的,迟早会派人继续来游说,自己上门都不好说。“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喜欢他?”
温庭云道,“国师府周旋在正道和我们之间,多少恩怨他们从来都可以摘得干干净净,装出一尘不染冷眼旁观的态度来,实则……”他冷哼一声,不屑道,“私底下又比谁干净得到哪里去呢!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秦筝信得过曲尘的为人,觉得温庭云这么说他实在言重了,但是各中纠葛他不清楚也不想多辩解,揉着眉心道,“咱们这是去哪?回庙里吗?”
“嗯……”温庭云说着说着就把头靠在秦筝肩头,脚一翻在踏上翘起个二郎腿,整个后脑勺都枕在秦筝肩上,懒懒道,“能不能让我在这睡会儿,困了。”
秦筝动动身子给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好好靠着睡,关切道,“方才就见你眼下乌青一片,这几天赶路定是累着了,其实你也不用急着回来,我这边又没什么要紧的。”
温庭云呼吸声沉下来,靠着秦筝闭目养神,有气无力的喃喃道,“要紧……很要紧……三天没睡觉了哥哥……困。”
重量集中到肩和后背上,秦筝恍惚有一种错觉,像是回到了七年前,他整日里背着个孩子到处跑的时候,苏子卿软乎乎的趴在身后,困了就睡,呼吸声又慢又沉,一下一下地呼在他背上他耳根处,让人听着安心许多。
他浅浅一笑,抬手往后揉进温庭云的头发里十分轻柔地摸了摸,像在哄睡一般,低声道,“睡吧,我在的。”
……
……
……
国师府中,隐悲大师把虚慈方丈的拜贴呈给曲尘过目,帖子中除了一贯的客套,紧要的唯有少林寺请求国师府能协助隐悲一行弟子,在南疆寻找心法下落,必要时提供一些方便,大门大派自然会感念国师府曾给与助力。
曲尘猜到了来意,但为了不让人生疑,故意问道,“大师可否告知,消息从何而来?”
他合上手中拜贴置于桌上,拢了一下下人刚给自己披上的外袍,慢悠悠道,“丘池国素来保持中立,不论是你们还是地藏神教,对国主都礼让三分从不僭越,更别说将祸端引致我国境内这样胆大妄为的事,本座需知道消息的出处是否可靠才能答应方丈的请求。”
隐悲合掌欠了欠身,道,“因失窃之物还涉及武当和广寒,这消息……是其他门派追踪犯人时偶然得知的。”
曲尘淡淡看过去一眼,道,“大师说了等于没说。”
隐悲难为情道,“因是我门中之事,若是透露太多恐有将国师府牵扯进是非之中,故而……”
隐悲算是虚慈座下时常跟人打交道的门面人物了,习惯了客套和话只说三分,今天对上开门见山的曲尘,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他支支吾吾地想措辞,曲尘打断道,“既然要我相助,不告知缘由我为何要助你,大师一边说怕我国师府被牵累进是非,一边要我在自己的地盘上给你们做事,是不是自相矛盾了?”
曲尘回到上座,团子识趣地跳到他腿上蹲好,圆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隐悲那颗发亮的脑袋。
隐悲已经许久没吃过瘪,仗着自己少林高僧的身份,走到哪里都是受到拥戴的,曲尘却一点面子都不给,让他有些恼又不敢发作。
曲尘见他不吱声,示意下人将拜贴还回去,道,“既然大师有难言之隐不便让我知道,请恕国师府无法答应少林的请求,您请回吧。”
隐悲一听,急了,道,“好吧,既来了南疆就要遵从这边的规矩,那我告诉国师一事。”
“日前追捕盗□□法之人,曾有一队人马入了南疆腹地,偶遇一神秘高手将歹人救下,我方兵马全部被杀害。”
隐悲抬眸看了一眼曲尘,道,“可是在追捕过程中,曾听那名歹人叫嚣,说谁偷了就算是谁的,她只是要物归原主,否则流言只是流言当不得真。”
“我们原也不明白她所谓物归原主究竟何意,直到后来再寻到她,她说欠了那人的,迟早会让我们还回去。可那小妮子身后势力我们还未查清,就又让她给跑了。”
曲尘皱眉,“她所提之人……”
“是秦筝。”隐悲道,“他应该还活着,且人就在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