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阳县的灾情得了缓解,苏怀仁又日日出门巡查,与百姓同食,好名声一下子在边城传了开来。人人都称颂,朝廷终于为他们派来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好官。
原本与上一任抚谕使同流合污昧下灾银的官员们收到风声也不敢再动作。
有小道消息称这位年轻状元乃皇上的跟前红人,故此他们更怕这位年轻大人有个什么闪失,皇上怪罪到他们头上,也不敢使绊子害苏怀仁。
于是他们纷纷赶在苏怀仁来之前,把明面上的赈灾乖乖做好,昧下的灾银也如实分派给灾民,有的还特意掏出了一些自己的家财余粮大张旗鼓地一并送予灾民,好叫苏怀仁无法抓住他们的痛脚。
如此,还没等到苏怀仁动身下一处,整个边城的灾情都变好了些。
苏怀仁解决完了丽阳县的事情,又转去了几个县城村庄,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总算平复了灾情。皇上的御令也下来了,上一任抚谕使贪赃枉法,处以秋后问斩之刑。苏怀仁看到御令,不由得松一口气,这一个月下来,一直紧绷着未敢松懈,总算无愧家国器重。
这一松下来,苏怀仁突然就病了,属下急忙把他送到边城一处府宅中治病休养。郎中忙前忙后两日,苏怀仁才悠悠转醒。
属下劝慰他多休息两日,免得路上颠簸加重了病情。苏怀仁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确实不适宜马上动身回京述职,便决定留下来先歇息两日。
这日,苏怀仁去了这处宅院的花园散心,见花园中种了十几棵垂丝海棠,虽说过了花开的时节,他却认得。
守着这处宅院的仆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他见苏怀仁站在海棠树前沉思良久,便小心翼翼走到苏怀仁跟前行礼:“大人。”
苏怀仁迟疑地看向老者:“老伯可有事?”
老者回道:“小的见大人站在这些垂丝海棠前沉思,让小的想起我爷爷与我说起的一桩旧事。”
“哦?”苏怀仁挑眉,“老伯不妨说来听听。”
老者轻轻叹了一口,然后像陷在了回忆一般:“一百多年前,这处宅子最初的主人姓沈,曾为我边城的知州,小人的爷爷便在这宅子里做花匠。这位知州有一独女,闺名唤棠雪。”
乍一听到这名字,苏怀仁不由得一怔。
忘忧山下,惜路桥上,一缕香魂,少女的头钗是摇曳着的金海棠珠花步摇。森然夜里,她悠悠说道:“奴家名唤阿雪。”
老者继续说道:“棠雪小姐容貌生得极好,又因着身份尊贵,当年在边城颇有名气。她最喜垂丝海棠,那位知州便为她在这宅子各处院落都栽了垂丝海棠。小人的爷爷有幸与那小姐说过几回话呢。因着当面小人的爷爷家中贫困,也受了那位知州不少救济。即便犯了小错,知州一家也从不曾厉言责罚。小人的爷爷临终前也惦记着知州大人的好,只可惜小人爷爷口中那般好的一家子,却无一个好下场。”
忽地,老者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朝苏怀安磕头道:“小的贸然与大人说这些,并非别有所指。相反,小人觉得大人执法公正,是位好官,我这才想冒死请求大人,能否为一百年前的一桩冤案主持公道,还那位知州大人一个正名,莫叫他再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受后人唾弃,连个衣冠冢也没有。”
苏怀安扶起那位老者,将他请到园中亭子里坐下,这才问道:“老伯所说的是何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