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翌日清晨,崔暖暖被窗外的狗叫声吵醒,她推窗探出去看了看,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珍珠琥珀缩在屋檐底下,雨水被风吹着斜飘进来,两只狗子身上沾满水汽,毛揪成一缕一缕,团在一起呜呜叫着。边锡城气候干燥极少下雨,最近可能是因为降温,三五不时便降一场大雨,空气都润了许多。
崔暖暖披了件外套出去开门,把两只狗子放进堂屋,给它们拌了两碗吃食,叮嘱道:“别叫了,吃完再睡一会儿。”
狗子们都很聪明,安安静静地蹲在饭盆边大快朵颐,不发出一点儿响动。
崔暖暖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继续睡,余光一扫发现地上落了两片小小的白色花瓣。她俯身捡起花瓣仔细辨认了一下,是路边常见的野菊花,这个时节几乎随处都是。珍珠圆滚滚白绒绒的肚子上也沾了几片花瓣,落在饭盆边,还有干掉的泥印子。
“你们跑哪玩去了,弄得身上脏兮兮,下次给你们洗澡的时候不准哭!”她抓住珍珠给它拍了拍,又拿抹布将它身上的水汽擦干。琥珀就比较讲究了,不管玩多疯身上始终能保持油光水滑干干净净的状态,根本不用她费心。
打理好珍珠的卫生问题,她起身回屋,才走出两步,裤腿便被拽住了。扭头一看,是琥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一边咬着她裤脚往外拖,似乎是要带她去看什么。她连忙抓住裤腰防止被扯下去,跟着它走出屋门。
琥珀松开嘴跑到院子角落的那片菜地里,冲墙头叫了一声,然后回头看着她,好像在说“快来看呀”,十分灵性。雨还在下,瞬间便将它淋成了一只落水狗,皮毛蔫巴在身上,勾勒出健壮的线条,琥珀的体魄和颜值在狗子里面算得上风神俊朗了。
崔暖暖拿了把伞撑着走到菜地旁,墙角处不知何时落了一束白色雏菊,在雨点的打击下花瓣凋零了一地,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她眼前无意识浮现起给叶莲上坟时的画面,当时叶莲的墓前似乎也是放了一束来历不明的野雏菊。心头瞬间覆上一层阴霾,她环视四周,目光落在琥珀面前那堵院墙上。
墙头沾了几片白雏菊,被雨水冲进了石缝里,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雏菊原本可能是放在墙头这个位置,只是之后被雨水打下来了。昨日她子时方归,一回来就洗洗睡了,根本没留意这里是否多了什么东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花绝不是在她回来之后出现的。裴彦说过安排了暗卫跟着她,如果有人等她在家的时候跑来送花,暗卫不可能没有发现,当场就会把人抓了。
她望着墙头想得出神,一只手忽然从墙的另一边搭了上来,把她吓得一个激灵,迅速倒退了两步,“谁?!”
一张熟悉的面孔从墙头冒了出来——是隔壁金氏那婆娘的侄子,名叫金书海,据说是底下县城来的,被送进了文山书院念书,暂时借住在这儿。崔暖暖碰巧见过几次,因为次子丑得很有特色,所以她对他印象十分深刻。
看到金书海,她终于想起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就是福满家。她皱眉想了想,难不成这菊花是送给福满悼念的?
金书海穿着蓑衣趴在墙头,一双眯眯眼上下打量着她,说道:“崔姐姐今日起的可真早。”
崔暖暖很不喜欢他的眼神,不知是否受了外貌影响,小小年纪就贼眉鼠眼,看谁都像不怀好意,再者他还是金氏的侄子,这点更让她反感。若无必要,她完全不想和此人有任何交流。然而此时有个问题却不得不问清楚,她冷眼看他:“你一早爬到我家墙上做什么?”
金书海拍了拍墙头,咧嘴笑道:“昨日刚修了墙头,怕被雨淋坏,用雨披遮盖一下。”说着举起雨披披在墙上。
崔暖暖问:“好端端的为何修墙头?你们自己修的,还是请泥瓦匠来修的?”
大雨哗啦啦下着,模糊了她的声音,金书海扬声道:“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崔娘子有所不知,昨儿下午这墙不知被哪个贼人踩塌了一块,我姑骂了一整宿,扰得我睡不安稳,干脆糊了点黄泥补上,不成想早上竟下起雨来,辛亏我发现的早,不然便白忙活了。”
昨天上午……崔暖暖想了想,问道:“你昨日下学回来时可有看到这墙头上有一束白色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