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到韩筠,冯嫣突然想起了当初和姜琢月在一起的时候见过一次韩筠,那时候这位韩姑娘对自己似乎颇为不喜,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范家的下人不多,都是在范鸿远有了功名之后陆续添置的,是以所有人他都有一定的印象,便如眼前的月琴,在他考乡试那段时间,家里就靠她照顾母亲和表妹,想到这里,范鸿远也露出了一个笑:“月琴你要去哪里?”
月琴稍稍仰起头,露出含情的双眸,娇俏的笑着:“我家姑娘给夏姐儿做了几件小衣裳,奴婢正要给夫人送去呢。”
范鸿远客气笑笑:“表妹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她再过两月就要出嫁,还是该好好歇着才是,平日里你们多劝着些,不要让她累着了。”
“姑娘说正是因为要出嫁了,以后难见家人,正该现在略尽心意才是。”月琴答道,不过她今日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杜青歌,转转眼眸,很快便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奴婢受老爷夫人恩德,不知如何报答,便也做了几只袜子,可惜不如姑娘手巧,缝的没姑娘好不说,手上还被戳了几下,老爷夫人可不要嫌弃。”
她装作羞涩的样子,不着痕迹的露出了自己的手,素手纤纤,阳光下透出莹润的色泽,轻薄的衣裳垂下,露出一截皓腕。月琴最得意的就是自己这双美手,稍微心神不定的人便能被勾得心猿意马,她还嫌不够,垂着头,又添了一句:“再过两月奴婢就要跟着姑娘一起出嫁,这几日感叹时间易逝,总想着若是能留在范家该有多好。”
“你不想陪嫁去姚家?”
月琴听见范鸿远问话,心头一喜,竭尽全力才能抑制自己上扬的嘴角:“跟在姑娘身边这么多年,奴婢也舍不得离开姑娘,但是,但是奴婢更舍不得……”月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默默含情的注视着面前的人。
范鸿远有些为难,仔细思索着:“范家不是苛刻的人家,你不想陪嫁出去我们也没有逼你的道理。不过,你若是留在府中只怕得去母亲那里,或者我也给你寻门亲事如何?”
范鸿远认认真真的给她出主意,却没发现月琴的脸上的笑越来越僵,最后完全消失,往常看着这范鸿远是个体贴温柔的,怎么一到这关键时候,竟然不开窍?
月琴暗暗咬牙,百思不得其解,她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若是正常情况,不应该直接握着她的手,说“不愿意离府就留在我身边”吗?
她心里又急又气,两人一路边走边说着话,眼看着穿过面前这个园子就能到和光院了,她不得不再添了一把火:“哎呀——”
范鸿远此时正在思考着月琴将来的去处,月琴是他带进府的,之前照顾他的家人也是尽心尽力,而她的弟弟青砚也是自己身边重用的人,乖巧伶俐,若是可以,他还是希望能好好安置这些旧仆,正想着,便见身边的月琴身子一歪,就往自己身上倒来。
他一惊,下意识拉住了月琴的胳膊,让她站稳,却见月琴龇牙咧嘴,眉头紧蹙着,眼睫有泪水晶莹,加上她这身装扮,有一种海棠经雨的美感,艳丽中透着脆弱,引人怜惜。
范鸿远扶着她在廊下坐了,这才松了手,月琴心念电转,贝齿咬着唇,半响才道了一句:“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扭了一下,现在只恐是走不动道了。”
范鸿远站在一边:“那我找个下人扶你回去。”他回望四周,这时才发现周围竟然寂静无人。
月琴窃笑,她早就算好了,二门里本来就不是可以让人随意走动的地方,加上今天到访的客人太多,冯家,姚家,还有一些街坊四邻,于是多数人都在厨房,正堂,和光院这些地方忙着,少数的也被她找借口支走了,一时半会儿哪有人来?
“奴婢还要给夫人送东西呢。”月琴扶着柱子,就要强行站起来,却又走不动,如果他能扶着,或者抱着自己……
“东西我带回去就好。”一个小小的包袱,哪里需要她强行过去。
“姑娘还有话要递给夫人。”
“你告诉我便是,我转告给夫人。”
月琴便红了脸:“女儿家的话题,怎么好污了老爷的耳朵?”
两人相持不下,范鸿远眉头紧锁,心下也觉出了几分怪异,要不他还是先离开再去叫人来吧,他就不信和光院里也能没人!
月琴一直在暗暗观察着范鸿远,一下子就发现了范鸿远的不耐烦,轻柔的声音连声哀求着:“老爷别丢下我一个人,这空荡荡的院子看着怪渗人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