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渐落,晓星暗沉。
凛冽的寒风吹开厚重的云层,几缕惨白的月光渗透下来,照出了这偏僻山谷之中的唯一一间房屋。门前吊着两个昏暗的灯笼,里面凭空燃着两簇幽蓝的光,映出两个鲜红的“界”字来,在这阴沉的夜色中格外渗人。
阵阵低沉的喧闹声从其中传出,窗棂之上却看不到丝毫人影。
一个青年在门前站定,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而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冷风从大开的木门外灌入,扫去了大半屋中腥臭而令人作呕的味道。
柜台前的人愣了片刻,而后迅速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此处是界衙,客官若是要借宿,还请往别处去吧。”
诸三界中,唯有魔域大门十日一开,所有生灵若想进入其中,便要在这界衙之中等待时机。
那青年稳步走近,将手中的长剑放在柜台之上,沉声道:“我是来找饶。”
界衙之内门窗皆紧闭,一旁的烛火却在不断摇曳着,黑暗中的一双双暗绿色的眼睛时隐时现,所有人都在盯着这个看起来极为普通的青年。
界官看着自己面前的长剑,通体黝黑,就连半分灵力都感觉不到。这般毫无用处的兵刃,纵使最下等的魔族都不屑使用。
他的神色由谄媚变成倨傲,声音之中隐隐有些不耐烦:“界衙背后靠着的是魔域大门,就凭你这把兵器,纵使进了魔域也是死路一条。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去吧,免得白白赔上一条性命。”
在看到他的长剑后,界衙之中便响起了一片嘲讽之声,低沉阴暗的声音层层堆叠,都在诉着他的自不量力。
一个头上生着一对羊角的魁梧男子从阴暗中走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人族?如今纯种的人族也不多了,我就连这至纯精气的味儿都快忘了。你既然要入魔域送死,倒不如先便宜了我瞿阙吧。”
罢他伸出右手在眉心一点,引出一缕淡绿色的精气来,“你若乖乖识相,拿出精气来结了这生死契,我便不折磨你了。”
他了半晌,那青年却连眼珠都不曾转动半分,依旧对着界官道:“我要找的人,是铸剑师钟离。”
这个名字除却他本人之外,想必在当今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敢叫了。
铸剑师钟离,传中铸成了邪剑太阿的人,而后自愿堕入魔道,以人族之身站在了魔域巅峰。
界衙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得到他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我名郁晋,以此剑为凭来向他取一样东西。”
周遭的空气停滞了一瞬,而后那些魔族转而哈哈大笑起来,摇曳的烛火都因此剧烈地晃动。
“区区人族,也妄想攀扯铸剑师?就你这把破剑,还是拿回去当烧火棍吧。”
见界官并不曾话,郁晋便将剑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极快地从自己眉心引出一缕金色的精气来,与瞿阙的精气混在一起。
“果然是个有眼色的,阙爷这就陪你玩玩。”他淡绿的眼眸中闪着强烈的兴奋,若是吞并了这世间至纯的金色精气,他便有资格进入人人向往的坐忘谷了。
罢他便反身走回方桌旁,取出一把巨剑来,大喝一声:“看剑!”
“噗呲”
他声音还未完全消散,郁晋的长剑便已贯穿了他的咽喉。
收剑入鞘,面色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