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日高烧对她也产生了影响,许幼薇现在回想起书中的剧情,许多细节已经模糊起来。
书中也就在前几章,也就是许谈瑶没有重生的第一世对原主有着些描写。
在许谈瑶重生以后,她的表现没有前世那样不堪,让原主产生了危机感,因此才不惜以自己为代价也要让许谈瑶吃亏。
原主病故,现在对于许幼薇来说,原书还唯一有着参考价值的地方,大概就是婚事了。
当今皇上有四子三女,朝堂里主要分为三派,大皇子也就是太子和皇后一派,风头正盛的二皇子与其养母淑妃一派,还有两边不沾的中立派。
侯府祖上有从龙之功,但传到这一代,其实已经不会积极站队了。侯府总共有三房,镇北侯这个名号传到许幼薇父亲头上,他们是二房,因着祖母尚未故去,所以还没有彻底分家。
前世原主和太子顾知泽的婚事也是因为皇后想要拉拢侯府而定下的,虽然被许谈瑶给换了。
至于原书里的五皇子顾苓,他是一个位份不高的嫔生下的。
年幼聪慧之名便传遍京城,十岁时大病一场,再醒来就变成了痴傻儿,整天疯疯癫癫,就连最为跋扈的二皇子都没把他当成争夺皇位的敌人。
五皇子这门婚事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在皇上寿诞宴会上,他大声嚷着要娶许家女儿,当时在场的正巧就是许谈瑶。
皇上不知道许家关于许幼薇许谈瑶的事,当场定下了这门婚事,虽未明说是许家哪个女儿,但是赐婚意思很明白。
前世的许谈瑶也是踩了这个空子,才敢在大婚当天打晕原主交换婚事。
但这一世,想来许谈瑶应该是不会再想嫁给太子了。
书中后来详细描写了五皇子如何走上皇位,许谈瑶怎么打脸虐极品,对太子等着墨不多,仅作为出场就逝世,为剧情做出贡献的工具人原男主。
是的,男主,这个出场都没有几句描写的太子,才是男主。
她当时还看了眼评论,都是在哀嚎为什么不直接写五皇子是男主的,作者还回复了,说是觉得这样才能体现许谈瑶的成长,也表达对这样重要人物的尊重。
许幼薇掀开被褥起身稍稍活动了一下,扭扭腰伸伸腿,这具不知道躺了几天的身体僵硬得不像话,稍微动一动就感觉骨头在咔咔作响。
不行啊,这身体这么脆弱,怎么在宅斗世界生存啊,看来是时候捡起她万能的广播体操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接手了这具身体,也只能接受这一团乱麻的人生了。
索性婚事什么的离得还远,可以暂且放到一边。
既来之则安之,没什么大志向的许幼薇已经定下了自己未来生活的第一个小目标——
避开女主,逃避宅斗剧情。
回想许谈瑶临走前的那副神色,怎么看也不像是相信,反倒更像是觉得许幼薇会憋着更大的坏事。
不过这也不奇怪,原主的确对许谈瑶怀有恶意,前世也做过栽赃污蔑,背后给许谈瑶穿小鞋的事。这一世倒是没机会了,如果原主没死,想必这两个人能斗上个几十章吧。
许幼薇和原主不一样,小时候在孤儿院她就是最傻白甜的那个,毕业了更没斗得过整天笑眯眯的同事们。她对自己认知很清楚,完全不想和宅斗文女主有什么恩怨。
希望女主能大人有大量,看在她不争不抢、遇事就躲的份上放过她吧。
许幼薇在自己的屋子里待了一下午,绕着桌椅转了几圈,东摸索西观察,对这个完全陌生的时代充满了好奇心。
尤其是原主的首饰,真的不得不感慨古代工匠的巧手与智慧啊,没有手掌大的簪子上居然可以镶嵌得下那么多珍珠宝石,流苏更是精妙,微微摇晃,在光下映出细碎的流光。璎珞,簪子什么的还不是一支两支,是好几个盒子都装不下。
这些在原主的记忆里似乎都算不上什么,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侯府就会从公账走款为大房二房三房的女眷置办饰品服饰什么的,而许幼薇有许夫人的私库补贴,更是了不得。
书中一句轻飘飘的受宠,远抵不上亲眼所见来得让许幼薇震惊。
这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打包卖掉也够好吃好喝过一辈子了吧。
在许幼薇美滋滋地试戴这些首饰的同时,她还不知道,因为她的醒来,侯府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
寿喜苑。
许老夫人坐在最上首的位子上,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深深的刻痕,但仍依稀透出几分年轻时的风采。此刻闭着眼睛,眉头微蹙,表情看不出喜怒。
平常最得她赏识的刘嬷嬷表情严肃地站在她身边,两个年轻的丫鬟低垂着头,为许老夫人斟好茶,半点也没把视线放到下方跪在地上的人身上。
列坐在右侧的大夫人和三夫人见此情形,心里不约而同有了几分计较。
唯独左侧独坐的许夫人坐立难安,她顾不上礼仪,频频转头看向许谈瑶,发髻上的朱钗晃动,流苏相撞发出微小的声响。
许谈瑶跪在地上,虽已是伏夏时节,地面却未染上暑气,双膝相并,这份凉意透过薄薄的衫裙,几乎凉到心里去。
她就知道,许幼薇没说是她推的,但也没否认,那次落水声势很大,来的人几乎都见到了自己在场,说和她一点关系怕是没人会信。
许幼薇若是直接指认了是她推的,反倒招惹几分怀疑,但她否认了,这下只会让人深信不疑,还要夸赞她一句善良,替做错事的姐妹遮掩——
毕竟谁会相信是身体不好的许幼薇自己跳下水塘的呢?
好个许幼薇啊,真是小看了你。
许谈瑶眼眸微暗,微低下头,额前碎发挡住了她的神情。
刘嬷嬷将已撇去浮沫的茶盏递到许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这才睁开眼,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眼神略过许谈瑶,转到许夫人身上:
“你自幼学的那些个礼仪姿态是都随着年龄忘光了吗?”
许夫人没料想第一句是朝着她来的,她已经许多年没有听过许老夫人指责,瞬间羞红了脸。大夫人和三夫人心里却都清楚这句话是在拐着弯呵斥许谈瑶,许夫人更多的是被迁怒。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没有选择在这时候开口。
许老夫人不是不清楚内宅这些腌臜手段,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孙女其实也没什么恶感,活到她这个年龄,很多事她看得透,只要不牵扯到侯府相关的大事上,她都是冷眼旁观。
对嘴甜乖巧的许幼薇多几分宠爱无伤大雅,让她不喜的是许谈瑶的态度。
她这个孙女,表面看起来和侯府其他孙女没什么两样,其实心里对侯府毫无归属感,甚至不会考虑侯府名声怎样,长此以往,府上怕是压不住这样的姑娘。
许幼薇这件事不论谁对谁错,总要借机敲打一下许谈瑶,让她别忘了侯府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年龄大了,这些天我总是睡不好,”许老夫人将茶盏放下,“就由宜瑛来侍奉几日吧。”
宜瑛是许夫人闺名,她脸还红着,起身行了一礼,低低地应了一声。
大夫人看了眼还跪在地上,自被传召进来就跪着的许谈瑶,她十分机敏,知道这时候该接上话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