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踢开洛林仰天长啸,直视苍穹的眼睛里恨意无限,仿佛死不瞑目的尸体。
安德鲁森手里的黑阔剑来不及拔出,便一把抱住艾达无力软倒的身体!手指刚一接触艾达的身体,他的心就猛地一抽搐。
记忆中活力充沛的身体,现在却像是一块冰块,冰冷而僵硬!
跪坐在地,手里捧着艾达的手掌,安德鲁森眼睛里带着热泪。
当他的手掌像捧着易碎的花蕾一样,轻轻捧起艾达的手掌,
手指触摸到那缺了拇指的纤细手掌时……他的心已经痛到无法呼吸!嗓子中像是吞了块火炭,炽热而干涩!
“我……要死了啊……”
颤抖的嘴唇不时流出刺眼的殷红,艾达半垂下眼帘的面上无喜无悲,只是漠然看着面前这张悲伤的脸,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
但有一件事她很清楚。
时隔十多年,再看到安德鲁森的脸,尤其是那双变得沧桑了太多太多的忧郁眼睛……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恨不起来!
很可笑!
艾达想笑,但笑不出来。
很可悲!
艾达想流泪,眼泪却早已经流干。
在安德鲁森的眼泪滴在她的身体上的同时,她的心何尝不是在滴血!!
她突然觉悟,也许自己现在的下场一点都不冤枉!
洛林的担忧没错,放任她不管,那她一定会是个隐患。如果让她活着,最后关头她万一在战斗时反戈一击……呵……
果然,我就是个祸害!
连自己都骗不过,还想去骗人?
艾达无奈摇了摇头,神色却变得温柔。
但不知道怎么了,她逐渐涣散的眼眸忽然聚焦在了安德鲁森的面庞上,手掌从安德鲁森的手里抽出,反手掐在安德鲁森的手腕。
回光返照般,她的面上升起一丝红晕。
“安德鲁森……告诉我,你没有背弃部落的意志,成为尼欧王国贵族的走狗对吗!”艾达的深蓝眼睛里的红血丝密集而恐怖,原本眉目柔弱的脸上却仿佛带着濒临绝境的挣扎,“告诉我,你在那一天其实没有丢弃族人,更没有为了苟活下去而逃跑!”
艾达口中在不断呕出血,但她却用缺了拇指,血肉模糊的手掌,用尽浑身力气压在安德鲁森的手腕上,而这些力气却仿佛压在了安德鲁森的心脏,让他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如此艰难!
面对艾达的如歌如泣的质问,安德鲁森眼睛里露出愕然,无尽的悲伤止不住的浮上心头。
“我没有!”安德鲁森坚定且认真的回答了艾达的质问,他摇着头,捧起她的脸,用坚定的眼神看着艾达隐含期望的面孔。两行泪水从他的两颊一直滴落在她的脖颈,再从脖颈没入兜帽。
“那真是?太好了。”艾达喃喃道。凝聚的眼眸再度涣散,瞳孔也开始放大,其中映照出的面庞更加模糊。
安德鲁森默默地将她的肩头撑在了他的怀里,而她也配合的把头靠过去,脸贴在安德鲁森的胸膛。
她现在是恬静的,也是温柔的。
“这个回答不也正是我所期盼的吗?原来?原来我的心灵早已经扭曲掉了啊。”
得到了自己期盼的答案,艾达内心骤然一空,她觉得浑身的力气开始极快的流逝。她现在只知道,自己现在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