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点点头,“诚孝恭王后是陈王南之母,她应该算得上是你的堂祖母。”
“没错,诚孝恭王后生前十分喜欢小孩儿,所以经常把我们这些小孩儿找进宫陪她玩耍。每当我堂哥从白鹭书院回来的时候都会跟我们讲他在书院里的事情,我们小孩儿就围着他。我记得有一年堂哥说,白鹭书院又多了一位新学生,还说这位新学生十分了得,不仅仅是名门之后,更是成为了大公子的书童,这位新学生的名字叫燕绥,姜国前任首相燕礼的孙子。”
陈义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燕绥。
“燕先生,希望义勇军成为你的利剑,你是想给胥公子报仇吗?”
“没错。”燕绥坚定的说。他走到墓碑前,拔掉了碑前所有的草,蹲下身子,抚摸着碑前的字,这两块碑,当时是由他亲手刻的,这些年来,上面的字迹都已经模糊。自从他亲手将他们下葬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他不是不想来,是不敢来,事情没有做完,他怎么有脸来到这里见他们。
曾经最好的知己,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三人成行,到最后只有他一人。
“公子,阿离,你们还好吗?玉冰来看你们了。”
他还记得二十三年前的那个冬季
二十三年前冬季,姜国举行一年一度的选仕。
当时还在鱼谷修行的燕绥得到消息后,在恩师玄鱼子的指示下,支身前往姜国参加这一年的选仕,与此同时,首相伍佐推荐大公子姜胥作为本次选仕的出题官,朝廷的旨意立马传到了白鹭书院,大公子姜胥及兵马大元帅陆昭之孙陆离立即返回咸阳。
燕绥遇到姜胥正是选仕的殿试之时,当时的姜胥站在姜武烈王的身侧,燕绥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只觉得是一位容貌俊秀白净又有点弱不禁风的少年,并没有察觉到他在观察姜胥,姜胥同样的在观察他,在燕绥踏入兴乐宫第一步开始,姜胥目光从未在他的身上离开,和燕绥对他的想法一样,姜胥对燕绥给予了四字评价:长得不错。
这次参加殿试的是文试前五,燕绥文试第一,自然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尤其是姜胥。当姜胥看到燕绥的那份答卷时,眼前一亮,尤其是燕绥在答卷中提出的如何安排老兵,如何安排危险山村村民这两个问题,他顿时对燕绥充满了兴趣和好奇,他把这份答卷给陆离看时,陆离也是直说,“有意思,有点意思。”还让姜胥在殿试的时候要好好的试他一试。
如今见着,到和他想象中的那个样子没什么差别。
他问了其他几人的问题后,矛头直指燕绥,他看了一眼姜武烈王,得到姜武烈王的许可后,他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燕绥兄,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下你。”
“大公子,请问。”
“你的卷子写到有关老兵和危险山村,我想知道你提出这些的根据是什么。”
燕绥说,“大公子,知道新石村吗?”
“那是何处。”
“草民从鱼谷一路到咸阳城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走到。”
“按照鱼谷到咸阳的路程只需一月左右的时间,为何你会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那是因为,在下走的路皆为偏僻之路,这些路几乎已经是无人问津,但就是在这条偏僻之路上在下见识到了不少平时见不到的画面,在下想如果可以,大公子可以去走走,只要走过一趟,你就会发现一个不一样的姜国,一个你从未见到过的姜国。”
“一个我从未见到过的姜国?一个不一样的姜国,我真的很好奇,不知燕绥兄能否讲一讲。”
于是,燕绥便把他这三个月来的事情说了一边,就像说故事一样,有高有地,有起有落,听得在场所有人都入了神。他省略了一些自己的遭遇,比如他在翻山越岭时曾摔下过山崖,比如他在过河的时候差点儿被水流冲走,他把自己所有受过的伤全部掩藏了起来,重点讲了他在遇到的那些村子,尤其是新石村。
讲到新石村,这个村子坐落在新石山山顶的悬崖上,村子里的人世代爬悬崖上山。“悬崖上有一条铁链搭建的梯子,这梯子是便是新石村人与山下唯一的联系。村子里的人世代生活在山顶上极少与外界接触可以说是一处世外桃源。山上不比山下,山下有田地,但是山上没有,村子里的人只能靠山吃山,这山里有什么他们就吃什么,捉到活禽,就剥了皮做成兽皮拿到山下卖,以此来换取粮食。但在十五年前来时村子里开始陆陆续续有人饿死。”
“这是为何。”
“山中人靠山吃山,这山中的东西早晚也要吃干净,吃干净了他们自然是没食物可吃了,自然就要饿死人。新石村有一个叫默谷的地方那里埋葬了新石村去世的村民,我去看过一次,同一时期死的人超过五十人,全是当年饿死。草民想问一句,遇到这种情况朝廷应当如何处理。”
姜胥没想他反问一手,他看了一眼姜武列王,姜武烈王眨一下眼睛,大概的意思是让他继续说。
“那你觉得朝廷应该如何处理。”
“他们饿死的原因在于无法生产粮食,地理环境恶劣,资源少,朝廷应该为他们寻找一处能安置的地方。民乃国之根本,民强则国强,民富则国富,一国家如果有些百姓富强起来而有些百姓却依旧生活在穷苦中,那不是真正的富有,真正的富有是全国上下的百姓都富有。”
燕绥的这番话太过于震惊。
姜胥怔怔的看着他,刚刚燕绥的那番话与他当初跟父王和伍佐说的一模一样。他接到圣旨作为今年选仕的出题官,他回到咸阳城立马被叫到章台宫,父王询问他今年选仕文试出什么题目,他回了两个字,“民生。”
理由燕绥刚刚的那番话说得一模一样,观点也一模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