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下,侍卫对曹瞒告别,男孩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摆,眼巴巴看着他:“我还能见到你吗?还能有机会听到种老将军的故事吗?”
侍卫讶然:“看来,你并不嫌弃我啰嗦?”
怎么会嫌弃呢!
他巴不得能听到更多的故事。
“既然你喜欢听,明日起我会教导你一些防身的法子,教导结束后,我再与你说更多的故事,如何?”侍卫想要完成曹嵩的交代,也想报答曹腾,他不知道现在对这九岁小儿说得话会对他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甚至将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战争,都将它们当作故事,说给了曹瞒听。
曹瞒的眼眸星星点点,其中燃烧起了燎原的热烈火焰。
这侍卫也是位有意思的人,他教导防身法子之前,还啰嗦地强调:“你要知道,世界上最厉害的防身术就是逃跑,我不是说当逃兵的意思,而是在某些时候,某些场景,逃跑最能保护好自己,需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
就这样,曹瞒在新来的武师教导下,度过了没有父亲管束的九岁,也是他上小学前,最后的闲暇时光。
四月季节,草长莺飞,忙碌的曹嵩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也终于舍得回过头来看一看被他忽略的儿子。
曹瞒十岁了,到了能上小学的年纪。
这一天,曹嵩亲自将曹瞒送到了太学的小学部,他边带他走着,边对他解释道:“洛阳的太学分为小学与大学,你所去的小学部,从十岁入学,十五岁毕业,之后进入大学,直到二十岁毕业,这也就是所谓的十年寒窗苦读,进入小学,你就是大人了,要学会自强,自立,不要辜负了你祖父的期望,用心学习。不学习,人就会昏庸矇昧,千万别做身体健全的残疾人,又聋又瞎。”
曹嵩说的足够浅显直白,他也不知道十岁小儿能否完全听懂这话,只希望能多塞一些进曹瞒的脑袋瓜子里。
曹嵩将曹瞒送到小学门口,再次嘱咐他:“要认真听课,听先生的话。”
“知道啦,父亲都念叨一路了,”曹瞒东张西望,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走了。
小学的一切都是那样新鲜,天上飞的鸟儿,地上的草木都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而大部分来到这里的孩子,与曹瞒的状态也多大同小异。
与许多家长一样,曹嵩第一次送孩子来上小学,内心充满了激动与不安,太学之中多是达官贵人家的子孙,身为司隶校尉家的公子,曹瞒的身份足够在小学之中立足,他唯一为人所诟病的,唯有太监之孙的出身了。
曹瞒到了新的地方,还有许许多多同龄人,岂不是能结识许多同龄玩伴?他心情愉悦,自动忽略了系统叮叮咚咚颁布的读小学新任务。
他已经想好啦!绝对不听系统的忽悠,更别提学习舞姿,拿着扇子跳舞了。
曹瞒踏入教室,看到了那一张张书案上的笔墨与竹片,他刚扬起轻松的笑容,余光瞥到一个人影,顿时就止住了笑意。
此前被他记在心里的“仇人”出现在了眼前,而男孩亦看到了他,与他四目相对,两位小男孩眼神之间闪过噼里啪啦的火花,像是两只大公鸡突然看对了眼,战意高昂、气势汹汹朝着对方张开了自己的翅膀。
“仇人”身侧跟着另一位男孩,他拉住了他,悄声在他耳边劝阻道:“三弟,今天是第一天开学,还是别闹出事来,父亲那边不好交代。”
那“仇人”一把甩开了男孩的手,厉声呵斥道:“谁是你三弟,你这小娘养的也配做我兄长?”他傲然抬起下巴,轻蔑的目光仿佛在看田野间不起眼的小石头,而后又以同样的目光扫向曹瞒,指着曹瞒,对身边的同学们叫道:“这个人就是住在我家对面的小太监,哈哈哈哈哈哈!——”
曹瞒到底学了近四年的转圈圈了,反应尤其迅速,在侮辱他的男孩双手叉腰还在嘲笑的时候,他的巴掌已经一把往他嘴巴上挥了上去,连带着内劲的掌风,将此前还在嚣张大笑的男孩扇地摔倒在了一边,两行鼻血顺着人中滑下,男孩被揍得眼冒金星,至今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全场静默了半晌,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句:“小太监打人了!——”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被揍的男孩子缓过了神来,大叫一声,轮着拳头就要冲上来与曹瞒单挑!
教室内的混乱很快就吸引来了先生,他黑着脸将两个男孩扯开,怒火中烧地训斥他们:“上学第一天就惹事生非,一看就不是两个好学生的料!袁术,曹吉利,某今日便惩罚你们各挨戒尺五下,你们认不认?”
被叫住的袁术与曹瞒低垂着头,见到了先生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儿,丝毫不敢造次,纷纷点头认下了。
曹瞒手心挨上五下戒尺,很快就红了,生疼生疼的,他爹都舍不得这样打他!
他正吸着鼻子,扭头一见袁术在瞪自己,立刻便炸毛了,瞪圆了眼睛,如同张牙舞抓的小野猫,力图以威慑性十足的眼神吓退对方。
袁术趁着先生不注意,向曹瞒比着口形:有本事下学别走!